“什么协议？我怎么不知道？” 　　 沈浪硬着头皮撒谎，不管许曼相信还是不相信，他都无法说出真相。 　　 “表哥，你知道人撒谎的时候，有多少小动作吗？” 　　 许曼忽然亲身靠近，明明那么亲密，却又那么危险。 　　 沈浪努力镇定，还继续笑着贫。 　　 “多少？” 　　 许曼审视着沈浪，最终目光从审判到纠结到遗憾，到复杂的难以言说。 　　 “表哥，不要做违背良心的事，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许曼严肃的警告，说完脸上又流露出心痛和哀愁。 　　 “既然好不容易跳出了这个坑，为什么又要跳回来呢？” 　　 这一瞬间，沈浪的脑海忽然通电的“叮”了一声。 　　 几个片段在他的脑海里回想起来。 　　 三处，他被白项城诬陷那天， 　　 白项城曾对许曼说：“行动的消息只有几个科长知道，不是你不是我，那还能是谁？” 　　 是啊， 　　 白项城不会通共，他当时也什么都没做， 　　 那还能是谁？ 　　 四团，他用苦肉计放走老邢跟许和尚， 　　 许曼明明知道子弹有问题，明知道是他杀了宋良辅，却选择替他隐瞒。 　　 在日本， 　　 中西先生，常常问起许曼送他的牡丹胸针。 　　 当他在上海接头失败，联系不上组织时， 　　 许曼一语惊醒梦中人，让他意识到艾格玛密码机的存在，还有用收音机接电报。 　　 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是所有的巧合加在一起，是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许曼就是…… 　　 沈浪抬头，眼神热切的望着许曼， 　　 “表哥，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许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探究的问道。 　　 沈浪内心翻涌着，斟酌着说话的分寸。 　　 不能贸然相认， 　　 如果许曼真的是，我党地下工作，向来单线联系，轻易不能坏了规矩。 　　 如果许曼不是，那他更是犯下大错，连累自己，还连累了跟自己有联系的所有同志！ 　　 几秒之后，沈浪意味深长道。 　　 “我在想，你一个柔弱女子，为什么要在三处这个火坑里不走呢？ 　　 凭你许家的人脉，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同样，我想留就留。” 　　 许曼眼神闪烁了一瞬，故意用俏皮傲娇的态度掩饰。 　　 猜到七七八八了！ 　　 “小曼，人撒谎的时候，可是有很多小动作的。” 　　 沈浪眯着眼睛笑道， 　　 “在三处那样的脏地儿，你可千万不要走错路。” 　　 听到这句话，许曼收起了脸上的俏皮，神情严肃起来。 　　 总觉得表哥这番话，是话里有话。 　　 难道，他读懂了自己接二连三的暗示？ 　　 还是，他真的照着她的计划，走向了一条光明之路？ 　　 千言万语，最终都在沉默的四目相对里。 　　 “表哥，汤要凉了，赶紧喝。” 　　 “好嘞。” 　　 晚上， 　　 沈浪换回了许二爷的伪装，在码头迎接小胡子。 　　 他望着即将靠岸的轮船，内心思索着。 　　 竹内凉子行动之前，曾经联系过岩田真。 　　 但岩田真让自己调查竹内凉子的下落， 　　 那就说明了两件事。 　　 第一，竹内凉子未必猜到日本留学替身案的真相， 　　 第二，就算竹内凉子可能知道，但是她并没有告诉岩田真。 　　 然而随着竹内凉子出事，他又刚好返回金陵，岩田真还是怀疑到了自己身上。 　　 派小胡子前来，说是协助他，实则是盯着他。 　　 “跟老子玩这套？不自量力！” 　　 沈浪轻蔑的笑了声，便见小胡子朝着他走来。 　　 下一秒，沈浪收起笑容，主动下车迎接。 　　 “小野君一路辛苦。” 　　 “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你查到了什么？” 　　 小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语气防备又警惕。 　　 沈浪装作没看见，神色如常道。 　　 “下午发生了一件大事，校长差点儿被人刺杀。我打听到刺客是一个女人，已经被关押进了监狱，由中央军部直接看管。据说这里是专门审问间谍和红党的监狱。 　　 我猜测这个女人很可能是大使先生说的那位。” 　　 小野听完他的话，转头上下打量着他，阴阳怪气道。 　　 “沈老板的消息真快，仿佛你人就在现场似的。” 　　 谈话陷阱！早料到你小子会来这套了！ 　　 沈浪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这是大使先生的紧急任务，我当然不敢怠慢。至于消息来源，我敢说绝对可靠。 　　 我的表妹是复兴社电讯科的科长，正好她今天来我家为我父亲祝寿。 　　 这才让我逮到机会，打听到了消息。” 　　 “原来如此。” 　　 小胡子暂时信了一半，沈浪却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小胡子果然被他的话引起了好奇心， 　　 沈浪一脸为难道。 　　 “只不过我表妹很谨慎，透露的消息只有这么多。 　　 我没能打听到那个女人的姓名和具体特征，不能完全确定，她就是大使先生说的那个人。 　　 况且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位间谍之花的特征。” 　　 小胡子见他主动说了这么多，也不藏着掖着，掏出竹内凉子的照片递给她。 　　 “她叫竹内凉子，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刺杀蒋的女人就是她！ 　　 你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救出来！” 　　 “可是她现在被秘密关押在老虎桥监狱，想要救她，只能劫狱了！！！” 　　 “劫狱？” 　　 小野君愣住了，沈浪却趁热打铁道。 　　 “对，我们要弄清楚老虎桥监狱的布防情况，想办法直接冲进去救人！” 　　 “你具体要怎么做？” 　　 “老虎桥监狱是不能探视的，所以我想办法去里面坐牢！” 　　 沈浪平静的开口，惊得小胡子瞪大了眼睛。 　　 他万万没有料到沈浪为了竹内凉子，能豁出去。 　　 难道之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可是你也说了，老虎桥是关押间谍和红党的地方，你就算犯了事，也没办法被关进去吧？” 　　 沈浪眯着眼，贼兮兮的掀起嘴角， 　　 “小偷小摸当然是不行的，所以我准备搞点大动静！” 　　 夜色深沉，秦淮河畔依旧歌舞升平， 　　 白项城晃晃悠悠的走出一家酒楼，恍恍惚惚看到了一个不可能的身影。 　　 “沈？沈浪？” 　　 这瞬间，白项城已经酒醒了一半。 　　 “嘿嘿，是你爷爷！” 　　 沈浪龇牙一笑，然后抡起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