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曹略会见李骧等人。 李骧,字君驰,出身陇西李氏,不过是庶房子弟,其父生前在汉阳郡做过县令。身材一米七左右,剑眉星目,其风骨宛如名字,骧腾奔驰,颇有威仪。 陇西李氏始祖是秦国的司徒李昙长子陇西郡郡守李崇,李崇之次子李瑶为南郡守,封狄道侯;其孙李信为大将军,封陇西侯。其子孙“飞将军“李广是汉朝时的著名人物。 军营驻地,曹略正与贾诩、黄盖等商议“秋操”的筹办工作,没有想到李骧这么快就来上任了,见其步入中军帐,颇是吃惊,不过脸上没有露出异样,起身相迎。 李骧撩衣下拜,行跪拜之礼。 曹略忙下去把他扶起,笑道:“李右曹来何之速也!我不是让令卒转告了,君大可在家多待几日,择时上任不迟。” 李骧答道:“择吉日上任,那是凡夫俗子所为。今郡中贼众,此诚多事之秋,骧既为郡司马从吏,自当为君惜时,为君分忧,不揣冒昧,有一件事愿意为郡司马去办。” 贾诩闻言笑问道:“君驰愿为郡司马去办何事?” “借粮!”李骧作揖。 “借粮?” “我闻主公的‘讨贼策’中言:‘为避免郡北诸山谷中的旧寇、新贼通合一气,需要及早进击’,郡兵不堪用,要想及早进击就得招募陇西壮勇,要想招募壮勇就得有粮,今秋收成不好,郡中乏粮,想来郡中能拨给主公的粮食是有限的,肯定不够用,这不足之数就只能从郡里的豪族大户人家中借。骧是陇西土著,熟知本郡大姓家中储粮之多寡,愿为主公借。” 曹略闻得此言:“君驰真及时雨也!” 对筹粮一事,他已是犯愁许久了。 沙汰郡兵、控制城防、插手本县治安,这些说来不易,却都比不上向地方筹粮难。 羌乱未破,地方不靖,盗贼群起,今秋的收成又不好,谁都知道粮食珍贵,在这个时候向地方的大户借粮就相当於剜他们的血肉,可以预见,必会遭受到激烈之拒绝与反抗,便是已在陇西为官日久的郡守孙义恐怕亦难借到,何况新来的曹略等人? 事实上,曹略昨天在议事厅把“备粮”与“防疫”并列,其中就有试探郡府诸官等人想法之意,想试探试探看他们肯不肯出头向郡中的大户借粮,结果却是根本没有人提及这茬,可见此事之难。孙义等是外郡人为本地为官,尚且不愿意得罪本地的豪强大户,这李骧是土生土长的陇西人,竟丝毫不怕得罪本地的豪族?上任头件事就是愿为曹略借粮? 曹略心中很是高兴,嘴上却婉拒了他的提议,笑道,“君方任曹史,借粮之事不急。” 借粮是件大事,李骧刚就任右曹兵史,曹略还不熟悉他,他也不熟悉曹略等人,君臣不相熟,办此大事就可能会出纰漏,不可能现在就着手进行的。李骧对此亦知,他之所以一见面就说愿意为曹略借粮,更多的是为了表现一下他效忠的态度,得了曹略的婉拒,亦不介意,心道:“郡司马前从内郡来只百骑尔,来我郡上任时,剿灭流贼解救一村寨,他的部曲携带了数百车辎重粮秣,加上郡中拨给他的,粮食应还够一时之用。此事暂且缓一缓,等一个更好的机会来办也好。” 他又说道:“郡司马英明强干,部曲熊罴之士,固然是将明卒勇,然却惜均非本郡人,要想尽早击本郡之贼,却非得有本郡之能人杰士为辅助不可。吾郡才士辈出,骧愿为郡司马择其优良。” 这是要给曹略推荐人才。 曹略说道:“君请言之。” “大夏县刘钧,骧之友也,我素知其能。此人明达干练、磊落奇才,可以用之。” “可是字子霆的那位刘君么?” “正是。” “我听府中史佐说过此人姓名,说此人有奇谋,久欲相见,苦无人引荐耳。今得君引荐,我当立刻遣人辟此君为我兵曹书佐。” 李骧又推荐:“临洮董戎,坚强雄毅,久任郡门下贼曹,熟知郡兵事,亦可用之。” “我当请他来见。” “何须请!郡司马掌武职,董戎在门下贼曹,正归君统辖,一个命令将之召来即可。” “郡司马掌武职”说来是不错,但门下贼曹是郡府里的一个曹,是归太守管的,曹略却也不能一个命令把董戎召来。当下,曹略写了两道檄文,一道征大夏县人刘钧为兵曹书佐,一道则是写给太守孙义,请他遣董戎过来一见。分别派人送出。 大夏远,郡府近。刘钧估计得过个一两天才能到,董戎没多久就来了。 …… 董戎个头不高,一米六五上下,眉浓眼大,观其年岁,约二十七八。他个子虽不高,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虎虎生风,和李骧并立一站,单只看外在的气质,两人有几分相似。 曹略心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单只看外表举止,这两人倒是俱为刚强之人啊。” 就如李骧所说,现在陇西境内多贼,正是多事之秋。此时此刻,正是用人之际,曹略不怕手下人刚强,就怕手下人不刚强。当下,他请董戎入座。 说及正事前,先叙些闲话。 聊了几句,却才知这董戎不但是临洮董氏之子弟,而且还是董卓同房派下族侄。 董戎,字叔卿。 曹略笑道:“临洮董氏陇西望族,素以勇武著称,略闻君族父董公仲颖,以六郡良家子为羽林郎,从征数十载,名传内郡,吾慕名久矣!” 董戎回敬道:“族父现虽拜河东太守,然未启程。郡司马若是想拜见,吾可引见一二。” 曹略心道,此人言辞不敬,真桀骜也!他家是临洮冠族,又是董卓嫡派子弟,家族门第观念很强,听说在府里朝夕相见的同僚们他也多所轻忽,亦因此之故,当了好几年的门下贼曹,至今不得升迁。 曹略正用人之际,对董戎的这点骄傲脾性并不在意,别说他只是姿性骄傲,就是蹬鼻子上脸,只要有用,曹略也能容他。 曹略面不改色道:“我昨与府君商议,想要于近日举办一次‘秋操’。我初来郡中,对郡兵不太了解,不知叔卿有何以教我?” “郡中之兵现有千五百三十五人,除少数是郡中原有之卒,余者均是前郡司马临时招募得来,大多不通战阵,不精通‘五兵’之技。君若欲用此击贼,好有一比。” “何比?” “驱羊就狼。” “驱羊就狼?” “山贼好比是狼,这些郡兵好比是羊。用他们击贼就好像是把羊送入了狼口,不过是给山贼送去了些军械、缴获罢了,徒然资贼,壮贼声势,欲要以此克贼?却是万万不能!” “那以叔卿之见,如何才能克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