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用这些东西，是因为这些人的心理防线尚未崩溃，而且他们都接受过相关训练，普通的伤痕对他们影响不大。 　　 然而，在遭受电击后，这些伤害所带来的疼痛会成倍增加，常人根本难以忍受。 　　 “告诉我一个地址。” 　　 徐志杰知道他快扛不住了，只能用这种方式进行审讯了。 　　 “水……水……”年轻的间谍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要水喝。 　　 “地址……”徐志杰将水放在他的嘴边，再次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京北旅馆303……” 　　 年轻间谍如愿以偿地喝到了水，而这个地址也被大家听到了。 　　 牛队长亲自带队，行动队的两个小组全体出动，如饿豹扑食般冲向京北宾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加州风景吗？如果你能再告诉我一些更有价值的消息，我保证你可以提前在那里颐养天年。”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徐志杰又蹲在了年轻间谍的面前。 　　 此时的年轻间谍已经心如死灰，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了一个人。 　　 事实上，这是日本间谍之前商量好的策略，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就胡乱攀咬。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所指认的人竟然是站长。 　　 徐志杰将刀子插入他的指尖，鲜血沿着手指滴落。 　　 呜……呜……咕噜…… 　　 年轻的间谍已经毫无力气，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想必是疼痛至极。 　　 “如果我继续动手，你就真的没救了。 　　 但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会把你送去医院。 　　 一个月后，审讯会重新开始。如果你现在说出一些重要的事情，或者提供对我有帮助的人，我会治好你，然后送你去加州。 　　 在那里，你可以远离日本情报部门，过上快乐的生活……” 　　 “一位美丽的日本移民后代的女孩，一家邻海的日本料理店，这些都能变为现实，关键就看你的选择了。 　　 每天清晨伴着朝阳醒来，傍晚看着夕阳西下入眠，这样的生活多么美好啊。 　　 身边有娇妻相伴，院子里有孩子在嬉戏，日复一日，温馨而幸福……” 　　 朱副站长刚要开口，站长就已经站到了他面前，同时用眼神警告他。 　　 朱副站长心里清楚，要是自己敢开口，站长可能也会有所行动，其他人的手也都按在腰间的枪上。 　　 “继续在这里看审讯，如果你敢有什么异动，那就别怪我不顾及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站长能升到现在的位置，那也是历经了无数生死，踩着无数敌人的尸体才上来的，这一点副站长再清楚不过。 　　 “他……他就是副……” 　　 啪！啪！啪！ 　　 话未说完，屋内响起三声枪响。 　　 第一声枪响，是朱副站长的副手张近开出的，年轻间谍的脑门中弹；紧接着，刘火连开两枪，第二枪击中张近握枪的手，第三枪打在张近的一条腿上。 　　 “没想到你竟然是内奸，跟了我这么多年，老子今天非毙了你不可！” 　　 朱副站长掏出自己的手枪，对准张近。 　　 不过他没有开枪的机会了，因为站长身手不凡，瞬间用枪顶住了朱副站长的头。 　　 其他人也反应迅速，立即将枪口对准了朱副站长和他的另一名手下。 　　 “站长，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在怀疑我吗？我为咱们分站做出了这么多贡献，我怎么可能是日本间谍呢？ 　　 光是经我之手追查出的日本机构就有多少了！ 　　 如果我是日本间谍，我怎么可能做这么多事呢？” 　　 朱副站长对此早有预备方案，自然应对自如。 　　 “我不是在怀疑任何人，我只是就事论事。 　　 此人身份已经暴露，必须接受审讯。 　　 我知道他是你的人，你可能有些激动，现在把枪都慢慢放下。” 　　 站长是军统里的老油条了，即便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愿激起太大的冲突。 　　 局势对朱副站长很十分不利，所以他和他的手下只能慢慢放下枪。 　　 就在他们放下枪的瞬间，身后的行动队员立刻上前缴了他们的枪，这都是提前计划好的。 　　 “你无权收缴我的枪，我要上报总局，我要亲自给戴老板打电话，这是我的权利！”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叫嚣，旁边的人只能赶紧堵住他的嘴。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外出执行任务的行动队回来汇报情况，他们在京北宾馆抓到了三名日本间谍，现在这三名日本间谍和一个电台都已经被押回来了，只是密码本被毁掉了。 　　 “姓朱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经过你的审讯，我们从来没抓到过日本间谍，抓回来的都是些底层人员，连电台的影子都没见过。 　　 这些年你就是靠这些虚假审讯上位的，我以前真是瞎了眼！” 　　 站长飞起一脚，踹在这家伙的肚子上。 　　 之前徐志杰立了大功，自己这边也受到了嘉奖，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恐怕嘉奖都要被撤销。 　　 这家伙要是真的日本间谍，那大家都可能跟着遭殃。 　　 要是徐志杰不在这里，站长还能把事情压下来。 　　 可现在徐志杰在，牛队长也已经升迁了，站长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这件事只能查个水落石出。 　　 “志杰，你今天的表现很出色！不过嘛，有些事情，处理的时候可能需要稍微委婉一点，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来到站长的办公室，此时的氛围已经不再是上下级的对话，站长的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虽然主要责任在副站长，但站长也有失察之过，所以必须得仔细谋划，把损失降到最低。 　　 徐志杰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就这样上报，对他自己肯定会有影响。 　　 以后要是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可能会引起其他上司的怀疑。 　　 毕竟，给上司找麻烦这种事可不太光彩，这是长官们最忌讳的。 　　 “站长放心，效忠党国，首先得忠长官。” 　　 徐志杰的这句话虽简短，却让站长笑着频频点头。 　　 这个年轻人有背景、有实力，关键是还会来事，这样的人才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呀。 　　 对于这件事，徐志杰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定要彻查到底，对间谍绝不姑息，要从朱副站长入手，全面展开审讯工作。 　　 至于给上面写报告的事，徐志杰选择置身事外，就当自己没有参与过这件事，把功劳全部归到站长身上也无所谓。 　　 反正他刚刚得到了晋升，即使有再大的功劳，上面也不可能再提拔他了，最多给几个无关紧要的嘉奖勋章。 　　 “这次能挖出这个大汉奸，明明是咱们队长的功劳，为什么我们反而不能插手了？现在情报科的人都接受了，我就是想不通。”刘火是最按捺不住的。 　　 “你就别发牢骚了，不是刚给你获批了一个假期吗？ 　　 正好你之前说要回家相亲，现在有时间了啊！我再给你50块大洋，回去好好相个亲，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 　　 徐志杰心里清楚，站长不会亏待自己的。 　　 目前距离华北事变还有些时日，自己还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站长日后肯定会有所补偿的。 　　 但是下面的人可没有想那么多，他们觉得这是站长在排挤他们的队长，甚至是整个行动队，所以刘火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志在四方，什么相亲不相亲的，队长你别听李地乱说。” 　　 一提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刘火的脸也红了。 　　 他和李地一样大，李地已经结婚了，媳妇在南方。 　　 刘火是本地人，家里催了他好几次，让他回家相亲。 　　 “火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那天可是瞧见你买东西了，买的还是好酒，你总不会是自己喝吧？ 　　 我明明看到你买了4瓶，给咱队长这放了两瓶，那另外两瓶呢？难不成被你喝了？” 　　 李地立马戳穿了他的谎话，那两瓶酒多半是拿去孝敬媒人了。 　　 发了工资后买了4瓶好酒，给上司送了两瓶，剩下的两瓶…… 　　 “你可别乱说，那是我带回家孝敬我爹的……” 　　 刘火还在辩解，可这里已经没人听了。 　　 徐志杰也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卷银元，足足有50块。 　　 “你小子就别在这别扭了，拿着这些钱回去办喜事，要是在这个星期内办，我就带兄弟们一起去喝你的喜酒。” 　　 “这可使不得啊！ 　　 队长，您能来参加我的喜酒，那是给足了我面子，我哪能再收您的钱呢？ 　　 我们那地方没这么多讲究，回家见个面，要是双方都乐意，过两天就得摆酒席了。”刘火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这家伙早就见过那姑娘了，心里满意得很。 　　 这次回去，表面上是相亲，实际上是商量办喜事的事。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平日里你们为我出生入死，要是连这点钱都舍不得，我还算什么上司？ 　　 咱们整天把头别在裤腰带上，得给家里人留够生活费。 　　 以后你们缺钱就跟我说，有些事情我可能考虑不周，但绝不能亏待了兄弟们。” 　　 徐志杰这是肺腑之言。 　　 自从他加入行动队以来，只要有兄弟受伤，除了单位报销医药费外，他都会自掏腰包多给一些。 　　 要是有兄弟牺牲了，除了发放的抚恤金外，他还会额外送一些钱，这在行动队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刘火这才高高兴兴地把钱收了起来，毕竟大家都知道队长家是做大生意的，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报告队长，东城12号那边打电话来，说有个医生找您……” 　　 这时，外面的勤务兵前来禀报。东城12号是军统公开的基地，军统在与其他单位交接时会选择那里。 　　 而如果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通常会选择城西的这个基地。有医生找，那肯定是苏菲了。 　　 徐志杰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单位待了好几天，还没跟苏菲说一声。 　　 她这么着急，应该是找不到自己，没办法才找到那里去的。 　　 徐志杰并没有告诉过苏菲自己工作的具体地点，不过苏菲可能是从曾经在东城12号见过徐志杰的卫伯那里得知的。 　　 徐志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东城12号，果然看到一个人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从背影看，正是苏菲。 　　 “嫂子，你怎么来了……” 　　 看到苏菲焦急的模样，徐志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这混小子，死那里去了，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你都几天没回家了，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工作。 　　 我还是联系上了卫伯，不然都不知道你在这儿工作……” 　　 说着说着，苏菲哭了起来。原来，这几天苏菲几乎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徐志杰的一点消息。 　　 好在卫伯他们到了重庆，拍了个电报回来报平安，这才联系上了。 　　 “怪我怪我，都怪我，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 　　 我们这里突然接到军事任务，立刻就去了京城郊外，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徐志杰连连道歉，随后便与苏菲一同回家。 　　 徐志杰倒是回家享受生活去了，可北平分站的众人却彻夜难眠。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谨慎处理，稍有差池就会连累所有人。 　　 更何况，出问题的这个人身份特殊，是北平分站的2号人物。 　　 在站长办公室里，情报科长和行动队长都沉默地坐着，谁也不敢先开口。 　　 站长扫视了一下这两个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他们都狡猾得很，出了事就装哑巴。 　　 倘若上头真的要追责，他们仨肯定罪责难逃，尤其是站长，责任最大。 　　 牛队长的责任相对较小，毕竟他现在只是临时代理这个职务，而且副站长的职级比他高，总不能去查自己的上司吧，况且他主要负责的是行动这一块。 　　 情报科长可就没这么走运了，虽然副站长也是他的上司，但甄别每一位军统成员是他的本职工作，他要承担主要责任。 　　 “都说说想法吧，出了这样的状况，我们谁也甭想置身事外。我的责任固然是最大的，但你们俩也难逃干系。 　　 咱们现在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好在志杰还算明事理，并没有把这件事直接呈报给戴老板，但他也说了，必须要追查到底，这也是为党国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