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回到家,见老妻就在院子里,就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离得老远就先给老妻笑笑,这就是没有事的意思,让老妻放心。 果然看到李景的笑容,李夫人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做多大的官!也没有自己一家人平平安安重要呀! 李景难得放下心中杂事,就这么和老妻看着园中的花花草草,虽是冬季,但是整个院子里依然是郁郁葱葱,这也是李景特别喜欢成都的原因之一吧。 整个成都在随着城门管制的结束,迅速就恢复到了繁荣之中,而有些有心人却是发现曾经那个跋扈的太子殿下不见了,随他一起不见了的还有朝中十几位大大小小的官员。 这些人能在官场上生存这么久,就没有一个笨蛋,结合前几天的城门戒严一事,就猜到是太子一定是出事了,真的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人自然是曾经被太子一党拉拢,而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的这些人,这些人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的道理还是懂得的。 最高兴的就是王建的一百多个干儿子,这些人已经是自成一档,平时都在各地带兵,可谓是西蜀军伍的中坚力量。 当初这些人只是为了能在军队中出人头地,就能抛弃自己的祖宗,改姓认王建为父,可见这些人的本性如何了! 这些人四下里秘密结党营私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推翻王建,至于最后谁能坐上皇帝,那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要说太子谋逆这件事,有没有这些人的因素在里面,那是不言而喻的! 比如说太子的那些兵器岂是他一个太子所能弄得到的,这里面自是有这些干兄弟的能量在里面,比如说把军营之中的兵器以报废为名处理给太子的人装备,这谁又说得清楚呢! 这些报废的兵器依律应该回炉,可是到底回不回炉,这又有谁知道呢! 太子的这些干兄弟们,平时就会以各种手段诱惑王健的亲子们,没事还喜欢送些美女与钱财! 何况现在王建嫡子想做些大事,这些干儿子们岂有不帮之理,他们巴不得这些嫡子们把事闹得大些才好呢! 李景看着桌子上,这些干儿子们做的事,简直就是一脸的无奈,这些人手里的兵力已经占了西蜀军力的一大半,现在要想对这些人治罪,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难道要将这些人逼反不成,李景一时也没有了主意,想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有点难,真的有点难呀! 可是不解决了这些人,皇帝王建一旦百年之后,这些人绝对是祸患的根源,但是用温柔的手段,将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可是一旦使用了过为激烈的手段,恐怕就会逼得这些人反了。 就算不反,可是西蜀的军力也是会都到巨大的打击,如果军队出现问题,恐怕吐蕃与西川番人就会进犯西蜀,到最后还是老百姓受苦。 李景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办法,但是这个办法也是颇为的不人道,普通的老百姓不会受到伤害,可是军伍之中的这些当兵的就会受牵连了。 想来想去,这件事还是需要禀报王建,让皇帝裁决。 想到此处,看看天色尚早,就吩咐更衣备车,收拾停当就赶紧去求见王建。 王建这人也算是个枭雄,年轻时偷牛杀牛,四处惹祸,可是走上官途之后,却是慢慢的对人情世故越发的了解,这次的太子忤逆,他也可以理解,一个三脚踹不个屁的太子,将来又如何降得住跟随他打天下的这些草莽呢! 他对自己的亲儿子们,可谓是放养的,欺男霸女他都没管过,更别提他们平时在外面吃喝镖赌了,结果就是让这些人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平时这些干儿子们和亲儿子来往,他也没管过,这也算是将他们作为给亲儿子准备的磨刀石吧! 李景来的时候,王建正在看边关急奏,看着西川番人又在作乱,心里就是一阵的愤怒,这些人简直就是一群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王八蛋。 王建只要是派兵进剿,但凡让这些番人吃上几场败仗,番人们一旦讨不到好处,只能是再次投降,几年间这样的事竟是整了三四次,让王建也是烦不胜烦、苦恼得很。 想将这些人处理掉,又恐怕这些番人狗急跳墙和吐蕃合作,跟他们西蜀死磕到底,到最后谁也讨不了好去。 另外呢,也是因为一直与李茂贞还有朱温连年战争,致使国力颇为空虚,所以就一直拖着西川之事。 李景进宫的时候,王建正在头疼这个西川的事情,本来也是想找李景来商谈此事的,可是这会太阳都已经快下山了,自己也不好再去把他喊过来。 王建看到李景过来,真是高兴地不得了,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吗? 李景进来给王建见礼,王建高兴地说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李景回道:“是呀!皇上也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你可要想开呀!千万保重龙体!” “哎,这些番人在这两年里,哪一年不闹上两回儿,这种事不是家常便饭吗,岂能气到朕!” 李景惊讶道:“番人?我说的可是您的儿子们呀!皇上说的是?” 王建一愣,才意识到可能他们两人可能说岔了,奇怪的问道:“朕的儿子们?朕的那个儿子,朕的哪个儿子又出事了?” 李景有点说不出口,斟酌了半天才说道:“太子谋逆的事情,老臣查查之下,发现皇上的那些干儿子们可是出了不少的力,不知皇上怎么处理这些涉案的皇子们!” 等李景说完其中的关键,王建才知道王宗懿到底为何忤逆了,原来是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干儿子们帮了不少的忙! 王建只觉得胸口憋闷,一口气没上来,身子一挺就软到了下去,吓得李景赶紧上前查看。 一看之下,更是大吃一惊,只见王建紧闭双目,浑身颤抖且手脚冰凉,吓得赶紧大声呼喊御医,一时之间大殿之上是乱成一团。 过了良久,王建才在御医的银针之下,慢慢的醒了过来,李景看到皇帝醒来,顿时眼泪就流了出来,在这个紧要的时候,王建可真的不能有一点点事呀! 王建醒了之后,看到李景在一边落泪,不禁是感慨起来,看来还是老臣跟自己亲呀! 喝了一碗参茶之后,气色好了不少,脸也红润起来,挣扎着坐起来,指指桌子上那份奏章道:“你看看这个,可有什么好主意吗?” 说完,王建就又闭上了眼睛,旁边的宦官过来,将一个垫子靠在王健的身后,李景拿起奏章看了良久之后,才悠悠说道:“这件事情好得很呢,来的可真是时候!” 王建听完,睁开眼睛斜撇着李景心道“你谁一头的,你是要气死我吗?” 李景看到了王建的脸色变化,心下了然不自觉的就笑出声来,他越是笑,王健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过了良久,李景才对王建说道:“我有一副良药,保准让皇上您药到病除,从此龙精虎猛,再无忧愁!” “哦,还有如此良药?” 王建一脸稀奇的看着李景。而李景则是左右看了看,王建挥挥手屏退左右,见众位宦官都出去了,才看向李景。 李景走到他旁边,小声道:“皇上担心三天两头的番人闹事,是以忧愁过度,对不对呢?” 见王建点头,李景接着说道:“我则是觉得皇上您的那些个干儿子们,天天惹事生非,挑拨皇上的父子关系,可谓是奸诈至极,实乃千刀万剐之罪也!” 看看王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接着说道:“时下番人进犯,咱们西蜀也休养生息的差不多了,恰巧前两天看见了户部的库存账册,咱们现如今正应该一鼓作气,彻底的解决了这些番人才行!” 王建笑道:“你也有此意?” “那这么说来,皇上也是想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咱们身后的不安定因素,只要解决了他们,咱们也就能和别人争一争天下了!” “那你觉得谁来带兵好呢?” 李景笑道:“这就是老臣的良药,保准他们吃了以后,都老老实实的!咱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皇上您看怎么样?” 王建听完,却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有点激动的转了两圈,才转过来对着李景说道:“如此一来,咱们的兵力可是危险了,东和北两个方面的敌人会不会趁此机会对咱们用兵呢?” 李景笑道:“不会,据臣了解,汉中现在已经归了朱友文,他正在和那个朱友珪争夺皇位,哪里有时间来找咱们的事,而东边的马殷、钟传都不足为虑!” 王建又想了一会,才笑道:“现在正好农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咱们就来个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既然做那就做的绝一点如何?” 李景有些不解的问道:“做的绝,能做多绝呢?” “太子的位置够不够刺激他们的?” 李景惊道:“你这是要那太子之位做赌注?” 王建笑道:“我说你写,咱们君臣一同拟旨如何?” 李景走到案子边,磨好墨端坐桌前,持笔看着王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王建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