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现前,文庆殿里的朝臣还在讨论遗诏的真伪,和新朝的是非曲直。直到太后的入场,众人才沉寂下来。 看着太皇太后走近文庆殿,一个公公高喊:“太皇太后驾到!” 太皇太后连头都没有转,继续向前走着,进了文庆殿,直奔龙椅。一个在文庆殿侍奉的小太监,赶紧搬了张凤椅摆放在龙椅之侧,其位置高于楚玚的位置。云萦本想在进入文庆殿前退下来,等在殿外,可太皇太后直接拉住了她擎着太皇太后的手臂。云萦略微抬脸,看着太皇太后。 “这是你努力的果,这里也将会是你的朝堂,就进来见证一下你的心血吧。”太皇太后低声与云萦说着。 太皇太后坐定凤椅后,云萦站在起身,候在太皇太后身侧。满朝文武,跪下朝拜:“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楚玚虽没有跪拜,但以皇室常礼向太皇太后请安。云萦眼里的楚玚永远是进退得当,楚玚在她眼里永远是那么闪光。楚玚身为摄政王由先帝明旨,无需跪拜。但今天若楚玚不拜,很容易直接得罪太皇太后;可是若拜了,一是可能让一些人抓住把柄违反先帝遗诏,二是一会儿太皇太后若不是支持他的,他现在行的是祖孙之礼,而非君臣之礼,他仍有立场为自己辩解。 云萦看着楚玚,不小心愣了神,直到众臣礼毕,楚玚的目光也对上了云萦的眼神,云萦才意识到自己失仪了。云萦赶紧收回目光,环视众臣。当云萦站在百官之上时,目光扫过尽是天下翘楚,她突然好像明白了钱氏历代皇帝相争的原因。从这个角度看着朝臣、看着天下,似乎有着什么魔力,心里的欲望似乎很容易被牵引出来。 “众卿平身吧!”太皇太后看向站在朝堂中间的池怀恩、池洛稔、王靖长、李环、章书德等,继续说着,“尔等所议之事,哀家也都知道了。哀家历经五朝,本不想再走进朝堂。可是,今天的事,哀家有罪呀!” “太皇太后……”众臣一听这话,又纷纷跪下,朝堂上只有楚玚仍屹立其中。 太皇太后也没再让他们起来,反倒是如小妇人一般,话还未说,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那年,哀家和烈皇帝还在衢州,哀家只是个郡王妃。我们被一帮逆臣排挤,日日受人监视,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说到此处,太皇太后哽咽,众臣含泪。 “也是在那一年先皇出生,只是他并非是独子,而是双生子。哀家由于心力交瘁,二子出生,一个健康无虞,另一个却体弱虚寒,大夫说已无药可救。我悲痛欲绝,烈皇帝知我、怜我,背着哀家四处求医,幸好遇到了仁太祖御封的八柱国之一白子方的后人白浩倡公。他仁心仁术,就了我儿。只是耗时过久,朝野剧变,哀家和烈皇帝险些性命不保,为给钱氏正统留一缕血脉,我们只好谎称当日降生的只有一子。” 说到此处,只听下面有臣子说道:“太皇太后深明大义!”也有人说道:“太皇太后顾全大局,保我吴越龙脉呀!”众臣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哭将开来。 “众人皆知,皇族血统不容混肴,即便烈皇帝继承大统,那孩子也不能再认祖归宗了!”太皇太后说到此处,所有人也都明白,这个冒充的皇帝,尽管是假的,入不了族谱,但也是皇室血统,追究不得,斩不得! “不归来也好,只要能健康地活下去,哀家就满足了。可那孩子孝顺,终还是回来了京城,想要骨肉相聚、侍奉堂前。哀家心里有愧,即便是为了吴越江山,哀家弃子也是不争的事实。哀家怎还有脸面再见那孩子。”说到此处,太皇太后又停了下来,用衣袖掩面,泣不成声。 朝臣们如今听得明白,也就不如之前那般情绪紧跟着太皇太后的话而波动。太皇太后也没有慌,继续着自己的表演:“可如今,竟有人敢谋害哀家一儿,又胁迫哀家一儿。先皇留下遗诏,字迹众臣自可验明;而白昭昱和哀家被歹人所胁迫,不得自由。昭昱我儿,本欲与那些贼人鱼死网破,奈何念着亲情不忍逼迫侄儿,又要保哀家安全,才不得已与他们同流合污。哀家有罪,当年不能以郡王妃的身份认下自己的孩子,如今还要连累他受人胁迫,哀家愿承担白昭昱所犯下的所有罪责,也望众人念在烈皇帝和哀家的无奈之举,莫再怪罪他被胁迫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