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簌簌,一连下了几日都未有停下来的意思。 凤嫮生自清辉殿带上备好的贺礼,一大清早便携了仙娥碧彤高高兴兴往九重天赴宴去了。 瞧着门外远去的娇小身影,凤仪朝自家兄长说道,“我听灼光说,嫮生那丫头近日险些将你的院子给掀翻了。” 凤焱勾唇,甚是熟练的给自家义妹倒了杯刚煮好的热茶。 “自那东海蓬莱一事后,她每日垂头丧气的,小小年纪仿佛也有了心事。让她出门去散散心也好,省得她心里一有不痛快,便拿我这个做舅舅的撒气。” 凤仪抿嘴一笑,大有一副幸灾乐祸之势,“兄长可是指嫮生前日晚膳炖的那条鱼?” 她可听见灼光那个嘴上没把门儿的全说了,那条锦鲤原是西王母养在天池中的一只灵物,最后却被嫮生那丫头给炖成了一锅汤。 又是灼光! 凤焱暗暗咬牙,誓要给闲得难受的灼光委派上一个最难解的差事,再让他狠狠吃上一番苦头,如此他才能晓得这世间的是非险恶! 将将拿定此主意的凤焱,甫一抬眼就见凤仪躲在一旁掩面偷笑。 他脸色随即一黑,十分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你想笑便笑吧,憋着多难受。” 躲在门外偷听的灼光被那凤仪上神的笑声给吓得瑟瑟发抖,一连串打了好几个喷嚏。 今日的九重天分外热闹,若说最欢喜的人,便当数那天族公主黛芷。 因着魔族归邪新君继位,九重天碍于颜面,不得不派人给魔族递去邀帖,过于兴奋的黛芷竟连夜差人将这一消息告知了凤嫮生与少妤。 今日晨起梳妆时,凤嫮生特将此事讲与凤焱听。 谁知那人冷声嗤笑之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讽刺,“九重天办事,历来如此。” 凤嫮生当时不解,现下一来倒是瞧了个明白。 各路仙家三五成群的聚在排云殿前闲谈阔论,单单只将归邪那个魔族继位的新君给晾在了别处,放眼望去,好似整个九重天都在齐刷刷地等着瞧热闹。 “倘若不喜欢人家来,何必给人家发请帖,既发了请帖,又故意这样晾着人家。难怪帝君看不上九重天的这些神仙,他们可真是狗眼看人低。” 仙娥碧彤为此愤懑不平的咕囔完,抬头就见凤嫮生睁着那双清冽乌亮的眼睛幽幽瞧着她。 “这话到我面前就算没了,若下次给舅舅听见,你晓得利害的。” 碧彤一愣,当即便惊觉自己话多失言,“小殿下恕罪,是奴婢……” 到底是同自己一块儿长大的小仙娥,见她及时悔过,凤嫮生便没再多作斥责,反而牵了她的手,说道,“随我一同入席吧。” 黛芷乃九重天嫡公主,这嫡公主的生辰宴自然也是办的无比隆重。 九重天诸神使出浑身解数,纷纷献出自家珍宝来讨好天君,直将那天君老头儿夸得云里雾里不知东南西北。 凤嫮生远远瞧着,心中不由冷笑,今日这一场寿宴不像是黛芷的生辰宴,倒像是专为那天君设下的歌功颂德之宴才对。 “一群马屁精。” 她咕囔着将贺礼送上,又在礼单上写下凤嫮生三个大字,随后便胡乱寻了个由头拉着碧彤悄悄离开了那乌烟瘴气之地。 “姑娘,姑娘请留步。” 凤嫮生闻声回头,只见那长廊拐角处站着一位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 一袭衣袂翩翩,生得眉清目秀。 凤嫮生四下瞧了瞧,又冲他伸手指了指自己。 那长廊处的少年微笑点头,这才朝她二人走来,“在下云舟,家父是黎山元徽神君。” 元徽神君? 凤嫮生眼神一亮,不就是常与凤焱下棋论道的那个老头么! “原来是黎山少君,你寻我可是有事?” 相较于凤嫮生的爽朗大方,那身为黎山少君的云舟倒是拘谨许多。 “家父不喜宴会,特让我前来代为祝寿,只是这寿宴……” 他边说边不甚自在的挠了挠耳后,清秀俊逸的面孔上逐渐布满了腼腆的红晕。 “我头一次来这九重天,不识得路,这才自作主张跟了姑娘行踪,万望姑娘莫要怪罪,我并无恶意。” 凤嫮生被他那副羞红了脸的滑稽模样给逗笑,便也无心去计较他方才所为。 “既如此,我知道有个清净的好去处,倘若少君不嫌弃,那便跟我来吧。这是我家仙娥,碧彤。” 那云舟闻言,甚是恭敬的称了碧彤一声,“仙子。” 主仆二人相对一笑,一路上都在频频回望那个爱脸红的黎山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