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并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而是陛下在借着这件事表明自己的态度,同时陛下也希望太子就此安心。” 虽然主子不上道,但是齐王毕竟对他有知遇之恩,皇甫伽敦敦劝解道:“殿下现在不应该将自己的矛头对准太子,而是思索如何在陛下眼中提高自身地位。殿下,恕属下失言,您不能再凭借着宫中皇后娘娘的宠爱继续下去,而是应该思考如何帮助陛下治理朝政,只有这样陛下才会看重您,才会看见您的长处,进而对您委以重任。” 皇甫伽很清楚,今上并非是昏聩之人,从他一心迁都洛阳就能看出来,这位陛下是想要做出一番功绩的。这时候谁拖他后腿,谁就是今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火盆中的木炭烧的劈里啪啦,齐王眼眸中露出不甘之色,他沉声道:“依照先生所言,本王两次被其算计应该息事宁人,下次见面,本王还得谢谢这位好哥哥?” 好吧,前面都白分析了。 皇甫伽微微思索,言道:“殿下,此番工部侍郎之位出缺,太子以及高相那边必定会有所动作,殿下若是想要出口恶气,不妨在这其中做些文章。” “何如行事?” 皇甫伽略一思索,说道:“暗中观望,推波助澜。” 齐王略一思索,便道:“这怕是不妥吧,先生也知道于秉鸿是关中贵族的人,这次职位出缺,他们一定不会罢手。先生难不成是想要让本王暗中相助关中贵族打击高巽?” 齐王连连摇头,“这万万不行,父皇对关中贵族的态度先生不是不知道,本王若是暗助关中贵族,一旦被父皇知晓,那可不得了。此乃下策,本王绝不会同意。” 虽然想多了,但还有的救。皇甫伽言道:“殿下,窥探工部侍郎之位的可不止是高巽与关中贵族,还有很多呢,谁说要让殿下帮助关中贵族了。除了关中贵族,难道殿下就没有别的人可当刀使了吗?” 闻言,齐王眸子一亮,“先生的意思是说山东士族和江南豪族?” 皇甫伽欣慰的点点头,“殿下,这朝中若是论还能抗衡高巽与关中贵族,唯有三人。” “哪三人?” “其一乃是赵王,赵王功勋卓著,深得陛下信赖。其二乃是礼部尚书萧旦,此人乃是江南豪族在朝中的大旗,更是皇后娘娘亲族。不过这二人都是效忠陛下,唯陛下命是从,是故不可取。唯有第三人可助殿下对抗高巽,那就是右相越国公杨太素。” “杨太素?”齐王眉毛一皱,“本王还以为先生说的是大理寺卿郑善愿或者是太常寺卿王祎呢,杨太素虽然出身弘农杨氏,但他并非山东士族的领袖,如何能助本王。” 皇甫伽暗叹一声,这主子说话真累,以往怎么就没发现呢。他说道:“殿下,杨太素虽然不是山东士族领袖,但是其身居高位,是除了赵王与高巽唯一能与陛下亲厚的臣子,殿下只要支持杨太素,陛下就不会疑心。” “为何?” 皇甫伽:“.......” 前面都白说了,他有些心累的解释道:“因为这是陛下想看见的,太子与高相,殿下与杨相,泾渭分明,旗鼓相当。” 齐王恍然,点头道:“本王明白了,这是父皇在平衡朝局。” 太好了,您终于明白了。皇甫伽欣慰的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接着道:“殿下谨记,开朝之时,只要高相举荐的人殿下就驳斥。杨相举荐的人殿下就保持沉默,不要插嘴。殿下切记不可急忙的表现拉拢杨相的意图,要让陛下自己看出来。” “唔,本王明白。”齐王笑道:“太急切了反而会让父皇疑心,也会让杨相疑心。” 闻言,皇甫伽松了口气,终于变得聪慧了,太不容易了。 自从雪停之后,安静了一个多月的长安城再度热闹起来。不过这次不是为了年节,而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上元节。 上元节在前朝其实并不是特别的重大,但是到了本朝就变得很隆重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皇帝登基的第一年就搞了一个大型的全城狂欢宴会。宏业年初之时,皇帝于端门街盛称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至旦,灯火不绝天地,终月而罢,所费钱财巨万,自是岁以为常。 除此之外,那天开禁三天,不关城门,不关坊门,金吾不禁夜。传闻皇帝有一次也在上元节那天白龙鱼服混入百姓之中,尽情与民同乐。 今年更是不同,因为大雪的关系,这个年节长安百姓过的都不是特别的热闹,因此这次上元节颇为盛大。 距离上元节还有两天的时间,长安的街道上已经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游人,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番邦小国的商贾带着货物进入长安,这次上元节也是一次巨大的商机。 一辆华丽马车行在中道,两旁是腰挎横刀的壮汉家奴。马车帘子轻轻掀开,露出一双明媚的眸子,她来回瞧了瞧,随后又放下帘子,转而对着车中的俊秀青年说道:“夫君,这次上元节一定很热闹。” “嗯。”姜承枭哼了一声没有睁开眼。 长孙清漪捂嘴娇嗔,“夫君真是小气,陪妾身去大林寺上香有这么难么,这么好的日子,夫君为何偏偏喜欢赖在床榻之上。” “那是为夫在满足你的愿望。”双眼微睁,他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长孙清漪大羞,没好气的拧了一下他,撅嘴道:“夫君喜欢做坏事,还偏偏要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倘若被他人知道,定会谣传琅琊郡公是个贪图床第之乐,胸无大志之人。” “嘿嘿。” 某郡公微微一笑,伸手将夫人揽入怀中,“有夫人这样的美人在侧,什么样的大志也会被消磨殆尽啊。” 长孙清漪点了点他额头,“那小女子可得好好监督夫君了,倘若真是因为如此,小女子罪名可大了。” 一路说着话,两人很快抵达了大林寺。 由于时辰尚早,此处人并不是特别多。更何况这几日长安人多,前来进香的香客自然也多,所以这次过来姜承枭没打算摆出他赵王世子的架子,因此大林寺的僧人也就没有清场。 不过,进入大殿礼佛之时,家奴们还是自觉地将周围隔开,其他香客自然是不能与他们在一起奉香。 观音殿。 长孙清漪跪在蒲团之上,双目轻阖,神态恭敬,双手合十,口中呢喃祈祷。而姜承枭则立在偏门,神情恍惚的看着那株被大雪覆盖的菩提树。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保持书信往来,对于自己和长孙清漪的事情他并没有隐瞒,而是全盘告诉了炽繁。她是个极善良的良家子,并未因为他的不守信就指责他,反而要他好好对待长孙清漪。 在信中,她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长孙清漪是无辜的这样的话,正是因为如此,每次想到她,姜承枭都会心生愧疚。 “不会太久的,不会太久的。”他默默念叨两句,转身走到长孙清漪身后。 这时候她已经礼佛完毕,丫鬟佩儿走到观音金像身旁,从兜里拿出红布,将金像身旁的一块木牌包裹住,随后将其抱在怀中。 “那是什么?”他奇怪的问道。 长孙清漪解释道:“那是妾身的长生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