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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棋盘上的较量

  初秋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树叶未曾泛黄,依旧浓绿,湛蓝的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一眼望去,宛如一块蓝色的宝石。  白梓谣穿了一件嫩粉色齐腰襦裙,白色的腰带像仙女的头绳一样随风飘扬,衣裙上绣着梨花缠枝花纹,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婢女,这是她进宫后从白家带过来的,程君怡特意准许她和白梓谣一起住在宫中。  陈尔雅慵懒的靠坐在软榻上,手握一卷诗书,背后长长的青丝披散在背后,有的落在旁边的扶手上,他的面前是一盘已经下成残局的围棋,这是他闲来无事自己和自己下的。  “这棋……如今也只有我一个人和自己下了。”陈尔雅轻叹一声,想起了幼时与林子的博弈。林子不辞而别,他至今没能联系上他,他不知道林子究竟为何忽然辞官离去,难道仅仅是因为林华的去世吗?陈尔雅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林华生前也时常对林子说,为国捐躯是一个将军最大的荣耀,林子本应该也像他父亲那样……  不,这里面一定另有原因。自他从蛮族之地回来,事情就没有断过,一波一波的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尽管如此,陈尔雅依然不愿意向现实屈服,陈尔雅觉得,只有自己一直向心中那个对的方向走下去,他期待的一切结果都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殿下,白家小姐求见。”陈尔雅听到外面的太监对他说,白梓谣又来了。他无奈的放下手里的书卷,心里却不停的对自己说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本来他一直在逃避她,她却还是像个鬼魅一样缠着他不肯放过。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陈尔雅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至于发,今早起来就未曾打理,他也懒得打理,别的皇子王爷都会让婢女为他们束发,唯有陈尔雅,十几年如一日,除了程君怡,他从来不让别人为他梳理头发,不过,程君怡在他十二岁之后也就没有再管过他了。所以,陈尔雅也不需要别人为他梳理头发,甚至更衣的时候都不需要别人,他觉得,自己有手有脚的,何必麻烦别人要他们伺候自己这种个人私事呢?  陈尔雅最近被和白梓谣订亲一事搞得心烦意乱,而且还失去了自己的挚爱,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清纯可人的女子,他的心里就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了,因此近来没有好好打理自己,头上未曾戴冠,只是用一根发带简单束缚了一下凌乱的发丝。  “殿下,您看您这个样子见白家小姐,不如,梳一下头发?”进来通报的太监小心翼翼的问。  陈尔雅瞥了一眼那个太监,对他的话陈尔雅当然不屑一顾。他觉得,对白梓谣这种女人没有必要多么上心,最好是让她自己知难而退,和程君怡主动提出退婚,因此陈尔雅并不想精心准备迎接她的到来。  陈尔雅眼睛盯着棋盘上的棋子:“人家已经到墨染殿门口了,现在要梳也来不及了,难道要人家一直等在门口吗?”太监想了想,似乎觉得陈尔雅说的有道理,便出去请白梓谣进来了。  不一会,白梓谣一脸笑意的来到了墨染殿。刚一进来,白梓谣向陈尔雅行了个礼,当她抬头的时候就被眼前之景惊呆了。若说白梓谣第一次和陈尔雅约会,他是恍若隔世的仙人,那今日的陈尔雅就是一个百无聊赖的翩翩公子,白梓谣的眼神好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在陈尔雅身上移不开目光。  “梓谣姑娘来了?请坐。”陈尔雅从软榻上缓缓起身,衣袍下摆自然垂落下来。他一挥衣袖,指着软榻对面的位置,示意白梓谣坐在那里。  白梓谣点点头,动作矜持的在陈尔雅对面坐下。待白梓谣坐下后,陈尔雅再次拿起书卷,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又让宫女给白梓谣沏了一杯茶。  见白梓谣轻抿着茶碗中的清茶,陈尔雅淡漠的问道:“梓谣姑娘今日来有何贵干?”  白梓谣听到陈尔雅在问她,放下茶碗,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来找殿下说说话罢了。”陈尔雅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猜不透白梓谣此次前来是奉了程君怡之命还是自愿前来的,总之,这个女子时时刻刻都想将自己占为己有,今后以便被她掌控,故而现在努力接近自己。  可是陈尔雅看似温雅,实则也是有主见有决断之人,才没有她们想的那么好控制:“既然是这样,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本王此刻正心烦,没有闲心陪姑娘谈话,姑娘不妨去找我的皇姐皇妹们玩耍,岂不是更有意思,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但没什么可谈的,反而会给人留下不好的话柄。”  “殿下,我说过了,皇后娘娘已经将我许配给殿下,未婚夫妻共处一室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谁会在背后说我们的坏话?”白梓谣一着急,说话的声音就不由得高了几度,之前的矜持此刻显然已经不复存在。  陈尔雅见白梓谣现在的样子,想着这是否就是她真实的模样?陈尔雅并没有立刻反驳白梓谣的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她,能否再说出什么话来?  白梓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态度,转而轻轻一笑:“殿下一个人下棋很无趣吧?不如,小女陪殿下对弈一盘吧?”  白梓谣说着,伸出像葱管一样的素手准备把陈尔雅刚刚自己摆的棋局打乱,谁知,忽然一只比她的手掌宽大厚实的手伸了过来,微微按住她的手,那一瞬间,白梓谣觉得好像有一块美玉将自己的手盖住,那种感觉很微妙,不得不使她轻轻惊叹了一声,是陈尔雅的手正按在自己手上,他正用一双犀利的眸子注视着自己,那眼神看的白梓谣有些不自在。  陈尔雅不动声色,声音就像是一泓泉水一样:“本王的东西不劳梓谣姑娘帮忙收拾,姑娘若是想与本王对弈,切磋一盘未尝不可。”陈尔雅不想这个女子动他的东西,而且他也不想与她下棋,但是,他想起了师父林华之前对他说过的话:想要看一个人的野心,从其下棋的方式便能一览无余。  白梓谣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尔雅就把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白梓谣还沉浸在刚刚陈尔雅碰到她手的那一刻。白梓谣一开始对陈尔雅并不抱什么喜欢的心理,她以为陈尔雅和那种普通的官家子弟差不多,无疑是以后三妻四妾,见了漂亮女子就无法自拔的人,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不但生得俊美,而且,他真正配得上君子这一称谓。  陈尔雅收拾好了棋盘,把装着黑色的棋子递给白梓谣:“梓谣姑娘请。”谁知,白梓谣却并不拿黑子,而是把棋盘上的白子递了过来。  “小女本身姓白,而且夫君为尊,应当先行。”白梓谣轻声说。女子的声音像黄莺一样动听,听了这柔情的呢喃,是个男人都会沉醉,可陈尔雅却无动于衷,反而觉得白梓谣很不要脸,还没有成婚,他也没有答应娶她,就直接夫君夫君的叫上了,白梓谣这样似乎是十分有把握可以完成这桩婚事。  陈尔雅也没有理她,因为他不想反驳,就算是反驳了,以白梓谣这样厚脸皮的人是不会接受这个反驳的,因此陈尔雅不动声色的拿过黑子,白皙修长的手指从装着棋子的罐子里夹起一颗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棋盘上已经落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在和白梓谣对弈的过程中,陈尔雅感觉到了白梓谣精湛的棋艺,由此可见,她没事的时候在白府应该天天下棋,无论他的黑子落在什么地方,白子总是不依不舍的围绕在黑子旁边。  眼看一盘棋已经杀成残局,陈尔雅和白梓谣的棋子都已经被对方的棋子围的差不多了。再看棋盘上两人占的地方,都是差不多大的,陈尔雅落下最后一颗子后,手里把玩着一颗棋子:“想不到梓谣姑娘棋艺如此了得,这局算是个平局吧?”  白梓谣掩唇而笑:“殿下过奖了,殿下的棋艺也很超然呢。”陈尔雅表示礼貌的向白梓谣微笑了一下,他看出来了,白梓谣下棋的时候,不在意对方有多少棋子占据了棋盘,而是把自己的范围扩大,想着可以掌控整个局面,只要自己掌控了局面,就是对方的棋子占据棋盘的地方再多,也不会对她有一分一毫的伤害,她收网之时,就可以把对方当瓮中之鳖捉住,从而黑子全部被她围死。  陈尔雅正是识破了她的这一着棋,才没有让她的计划得逞,因此,她并没能展开这张大网,将陈尔雅的黑子全部笼罩其中。通过下棋,陈尔雅已经看出白梓谣是个什么人了,她嫁给他的目的,无非也就是想今后掌控靖王府的大权,将自己牢牢捏在手中,如傀儡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因此,陈尔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的计划得逞。  送走白梓谣之后,陈尔雅的心里五味杂陈,以后面对这样一个女人,他要做的,不但是时刻提防杨琼妃陈治母子,还有白梓谣他也得防着,程君怡看似在给他找帮手,实则是给他加重负担啊。  陈尔雅叹了口气,让太监召凌方前来攀谈一番。林子走后,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跟他谈心的好兄弟了。司马繎新和王真不懂他,卫无情又忙于兵部之事,陈尔雅不便去打扰他,只有凌方是可以陪他谈心的最佳人选,也许,有些事情,跟凌方说一下,他的心里会好受一点吧。  凌方穿了一身便服来到墨染殿见陈尔雅,少年的脸上比当初更多了一份英气和沉稳,陈尔雅初见他时的稚嫩在这个少年脸上已经荡然无存,低马尾在背后像一条缎带一样随风飞扬,红色的腰带紧紧束住他雄健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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