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云九姬被胡丞相扫地出门已过去七日,然而,漫长的七天过去了云子凡的腿伤痊合缓慢不说,皮肉还三天两头出现溃烂脓血的中毒之症,这完全与药侍之前所说的定能在三个月治愈,现在按照这样的愈合速度来推测,没个半年的功夫是不可能康复如初。 每每想到此云九姬便极度抑郁,可恨那该死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派去查案的人连凶手是男是女都无从知晓! 清晨,小满端出来一盆腥红的血水,云九姬站在院子里,见他一出来拉住他问道:“今日又剜出来一些腐肉,情况怎么样了?” “嗯,药侍还在配制解药当中,他说过还差一味药若配成了便能防止再出现溃烂,小姐别担心了,您远着点小心血腥味斥鼻,我等下还要进去打下手。”小满将盆端到一边,催促云九姬离远一点。 该死! 说完小满端着那盆散发着血腥之气的血水离开,云九姬攥紧拳头恨不得将凶手即刻拍死泄恨。 她的堂兄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回去了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叔父交待。 清晨的风夹带着冷冽之气,正月里天还是冷的很,小满麻溜的倒完了血水又钻进了云子凡的卧房去,回来看见自家小姐还呆在院子里,赶紧擦干了手走过去扶她进屋。 云九姬担心的站在院子里,任由冷风吹着她单薄的身躯。春桃从厨房忙完见她站在院子里吹冷风,忙走过来,劝道:“小姐,你便回房吧,有药侍在你不要担心了,公子伤在大腿上你一个女子不方便帮公子上药打下手,还不如回房去莫要冻到了。” 主仆俩各自回了房,云九姬刚喝了盅热茶伏在案上小睡,大门处传来了叩门声。 “定是商公子或表公子来了,或者吕一查到消息了。”春桃嘀咕放下手中的抹布,小跑的打开门往外张望。 听到春桃的腿步声,云九姬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她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几个晚上都没休息好了,整宿整宿的做着恐怖的恶梦。 一会,听见春桃急切的声音唤道:“小姐,无极阁许院长来了,同行的还有商公子!” 一听到许院长来了,云九姬强打起精神起身去相迎。 毕竟还是正月里,许院长平日里就算再随着,正月里总会注意些穿着庄重喜庆些。只见他老人家一改往日的朴素,难得的穿了一身喜庆的福碌祥云枣红长儒裳从容至轿子里下来,商祈随行在侧的恭敬的扶着他。 去年新春,云九姬邀请过许院长赴年宴,他老人家也给面子,大年初八来赴了年宴。今年云九姬也邀请了,只是被许院长委婉拒绝要去探望老友拒,云九姬原本以为他老人家今年不会再赏脸了,哪里知道居然意外来了。 “学生云九姬恭迎许院长,值新年之际祝院长平安顺遂,心想事成,万事顺利!”云九姬恭敬施礼。 许院长虚扶起她,笑道:“呵呵,也祝你新春大吉,顺顺利利,这几日倒是辛苦你了,云子凡的事我和道了。” 云九姬掬躬正准备请他进客厅用茶,张玉影及李诗诗等人收到消息随后而至,一时间,迎接的人站满了整个宅院。 许院长看着隆重的阵杖,忙朝张玉影回了一个平礼,笑着道:“我就知道我一来你们又得忙活了!什么也不说了大家不用紧张,大过年随意为好,此番来访一是应九姬的约,二来嘛也想看一下云子凡的伤势。只要人没事就好。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许院长说的是,请!”张玉影一扫几日的低落心情,有许院长亲自出面查出真凶也多了几分机会!云九姬心里暗暗意淫,莫非许院长已有什么内幕消息?带着疑问,直到许院长用完了茶点,云九姬才委婉的开口打听起来。 许院长并没回答云九姬的问题,只提议要带她先去瞧瞧云子凡的伤势。见许院长不愿意告诉她的原因,云九姬也不便深究,只好引他老人家先去见云子凡。 床榻之上的云子凡虚弱的昏睡着,不时还传来几声沙哑的咳嗽声。 “他睡着了?不是说身体无大碍吗?看这情形气若游丝怕是不妙!”许院长走到床榻之前,看到云子凡骨瘦如柴,脸色晦暗发黑,虚弱的吊着一口气躺在床上,不禁眉头深皱。 “用了安神的药强行让他睡着了,凶手太歹毒了想打断他的腿不算,还在腿上的伤口洒了毒,今早上他腿上又剜了一块腐肉,大夫怕她承受不住痛苦用药只好让他陷入昏睡,大概要晌午才能醒吧。”云九姬掖了掖被子,心疼道:“还好骨头总算接好了,要不然真成残废了,只盼着腿上的腐肉化脓能早日控制住,又不然真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下床行走了!” “岂有此理!下手的人太狠了连我无极阁的学子也敢下手,简直是不把无极阁放在眼里!”许院长看了云子凡一眼转过身,一向风轻云淡的儒雅脸上泛起了一丝狠戾,铁青着脸指了指外面道:“我们出去吧。” 商祈冲云九姬点了点头,谦恭的跟在许院长后边。 出了客房,商祈道:“院长,在路上您便一直不肯透露半分云子凡的线索,现在您人也看过了可以告诉我们了吗?” 云九姬屏住呼吸凝视着许院长,莫非他老人家真有重大线索? “这…唉…还是进屋再说吧,一切闲杂人等通通回避。”许院长面色凝重,叹了一口气似的乎有些犹豫。 能让许院长都犹豫不决的事和人在四国应该不多,商祈和云九姬相视一眼,心里更是沉重。 春桃送几人进了客厅,乖觉的掩上了房门站在门外守着,李诗诗留恋的看了客厅的门一眼最终不得不遗憾离开。 现在客厅里只剩下三人,就连师母张玉影也主动回避了。 炭炉烧的旺极了,整个客厅里如三月阳春温暖,许院长轻啜了一口茶放下茶盅,看着慎重的俩人,开口道: “昨日承泽国的胡丞相拜访过我,我与他年纪相仿当年还有同窗之谊自然关系不浅,他不待见云子凡我是知道的,从他那里我得知了一些线索。或许,此线索不仅会让你们不相信,反而会怀疑他有意构陷!” 是什么样的线索会令他们不相信?云九姬微怔,商祈追问:“胡丞相对您说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不会相信?” 许院长道:“因为一个人——白元修,胡丞相为人谨慎在云子凡离开后派了人在几个地段远远盯着,刚好他的人看见白元修跟黑衣人耳语,之后恰巧云子凡又遭那位黑衣人袭击,此事未免太过巧合了!当然这些事胡丞相不愿跟你们提及,而我就另当别论了!” “哦,是吗?那出事之时他的人怎么没有出手相救?”云九姬疑惑皱眉,不满胡丞相见死不救。 “据说是黑衣人出手太快又迅速逃遁了。另外,那些跟踪的人得了令不准靠近云子凡,自然是不愿节外生枝的。”许院长沉吟,眸子微眯,“当然,他也不料对方下手这么狠,竟逼得你上门去找他询问线索,许是受良心谴责的缘故这才昨日向我透露了实情。” “许院长,我表哥不是那种人,他跟堂兄关系亲密,绝不会做这种事情,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云九姬藏在广袖里的手微颤,打死她都不相信这事能跟表哥扯上关系! 商祈敛眉沉思,他也不相信这事能跟白元修有渊源。 许院长看向云九姬,道:“据胡丞相的转述就是如此,其中有何隐情就不为人知了,总之受伤的人涉及无极阁学子,现在又有目击者作证,作为院长我理应站出来查清楚,至于惊不惊动官府你们自行商议!” 云九姬略略思索,方道:“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表哥会牵连其中,一定是误会,院长请容我先去打探一下,此事复杂还是先不要惊动官府为好。” 许院长就知道她会这么处理,抚了抚胡须道:“也好,此事不宜惊动官府,其中缘由你再细细查究,我就等着你的消息。” 云九姬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恨不得现在就找表哥去问清楚。 房间传来金丝炭轻微的爆响,几人沉默各有心事。 一盏茶功夫后,商祈率先打破平净,开口道:“院长大人,学生有一问,不知院长对胡丞相可否了解,他为人是否端正不阿?众人皆知他对云子凡有成见,会不会他故意转移我们的视线。” “不会,依我对胡谦的了解,他还不至于污陷人。” 许院长相信胡丞相的为人,口气十分笃定。 云九姬听罢,想起了表哥那张谦和俊美的脸,脸色不禁苍白如纸。 空气安静的只闻众人的呼吸声,偶有许院长吹茶沫的声音,云九姬心里憋着一口气久久不愿出声,商祈率先打破了宁静,轻声道:“院长大人,请问您有什么看法?元修兄与子凡兄无怨无仇有何动机对子凡兄下手?这实在不合常理啊!” 许院长摇头,“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云九姬还是不愿意相信表哥会跟这件事有瓜葛,她不安的紧紧揪住衣角,低喃道:“也许,这只是个意外而已,也许他见的黑衣人跟那个黑衣人没有一丁点关系,也许这根本就是桩鱼目混珠的戏。” 商祈知道她与白元修的感情好,说实话他也不愿意相信白元修能做出这等事,但是这话是从院长口中传出来的,应该是错不了。 院长道:“世事哪里有什么绝对,本院也不敢定义,你看着办吧!” 送别了许院长,云九姬再也按捺不住去拜访了表哥,奈何等她去的时候扑了个空,表哥院子竟落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