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姚启年愿不愿意,何况是他亲自下令开仓。 还给人师爷搞了一耳光,到现在人师爷都捂着脸,还处于发懵状态。 箫秦就顶瞧不起姚启年这样的,做事瞻前顾后,每次看似下定了决心,其实心里还藏着那些小九九。 这种人你就得逼他,不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是绝不可能一心一意。 不像黄亢,黄亢认人不认死理。 天大的事,那不还有箫秦扛着么。 姚启年就想不通这一点,总觉得自己才是最吃亏的那个人。 话说回来,二十万担精粮,光是转运都是一番天大的功夫,还是少不了人姚启年的功劳。 一马车堆满也就二十担左右,十万担光是马车都需要上百辆,还得分五十趟来回驮运。 人力物力消耗巨大,可对于姚知府那就是小菜一碟了。 他有的是闲的蛋疼的手下。 当然这些精粮不可能直接拉到灾民区。 有一说一,这么好的粮食直接拉过去,说浪费有些不合适,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若是灾情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把这些精粮分下去也就分了,箫秦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关键按照眼下的情形,光是完成所有的布控至少还得十天半个月。 每日所消耗的赈灾粮那都得严格按照计划执行。 拉到姚府后,一斤精粮至少要变成四斤口粮,虽然口感差了很多,但首先吃不死人,能够饱腹才是最实在的。 这样一来,十万担精粮就能变成四十万担赈灾粮,计划每日出库两万担,算上突发状况,再加一万担,那也能坚持十几二十天。 短期内赈灾粮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赈灾粮没问题,老百姓就不会饿死,人只要不饿死,其他都能有商有量。 正如姚启年所惧怕的一般,箫秦前脚开仓放粮,没多久工部便收到了消息。 工部一收到消息立马奏报了太子秦放。 人工部几位大臣急了火急火燎的,谁想到太子居然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知道了,就让人退下了。 临退前还特意交代,让他几位不要妄议此事。 人退去后,秦放长出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一侧的钱公公。 “钱公公,看来你比本宫还要了解那箫秦。” “之前本宫还不信,箫秦胆敢如此,现在看来,你是对的。” 钱有坤面带笑意,低头:“如此不正合殿下之意?” “如此说也确实。”秦放点头:“本宫正愁灾民暴乱一事当如何解决。” “没想到箫秦兵行险招,反而化险为夷,着实不一般啊。” “陛下未闭关之前,曾说过。”钱公公说:“箫秦此子绝不可以常理揣之,无论他做出何等举动,只要本意是好的,便由着他吧。” 秦放皱着眉头,缓缓摇头:“钱公公的意思是,本宫不仅不能治箫秦私放税粮之罪,还得褒奖他不成?” 钱公公微微一笑:“太子乃储君之本,又何须处处与那箫秦斗气呢?” 秦放一听,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岂能听不出来,钱有坤这是在暗讽他心胸狭隘。 可转念一像,钱公公所言和师尊的点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在劝他要打开格局,他是君,箫秦是臣,臣可与君计较,但君不可与臣置气。 这道理浅显易懂,说来容易,可做起来真就那么容易吗? 他是太子没错,可他的那位父皇旂秦帝却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也从未赞赏过他一句。 就连父皇身边的太监,都敢出言讥讽自己,而自己却不敢真拿他怎样。 可偏偏他们提到箫秦时,都是由衷的赞叹,赞叹其才旷古烁今,赞叹其人世之奇才,赞叹人品大公无私。 就连自己的那位世外神仙一般的师尊,几十年来不问世事,唯独每次提及箫秦,每每都是由衷的赞词。 还特意交代,一定要把箫秦带他眼前一观究竟。 论年龄,他秦放和箫秦相差无几,同龄之人,身边之人的评价却是天壤之别。 秦放有时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太子身份,和箫秦一笔,他算什么? 凭什么,箫秦凭什么! 太子的表情变化被一旁的钱有坤全然看在眼里。 陛下果然没说错,太子还是太年轻了,年轻人总喜欢计较眼前得失,而痛失大局。 他是太子,未来旂龙国的国君,如何能与箫秦作计较。 没有道理。 唉,真不知箫秦日后和这位太子相处,又将怎样,想想都该惆怅。 “钱公公说的是。”秦放抬起头时,已然恢复了平常。“但箫秦此举,本宫最多可当不知不问,若是褒奖未免太过。” “是也。”钱公公点头:“此偏激之举,只此一次,万不可令人效仿,朝堂的威严为大,老奴以为殿下还是应降一道责令。” “让箫秦知道,他犯了错,太子不计较,乃是太子仁慈。” “如此甚好!”秦放点头。 …… 此时姚府十分繁忙,驮运的马队进进出出,有负责卸货的,有负责分拣入库的,也有负责重新出库的。 姚启年却躲在一盘,望着眼前的一幕,心如死灰。 他很清楚,就这一会儿功夫,上面肯定已经知情了。 那十几名看守禁地的府兵,其中一半都是朝廷派来的。 不用想了,很快,最多也就这一两天,上面就会出动禁军,首先就要捉拿他这个知府问责。 军令状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新添了私放税粮的死罪。 姚启年感觉这短短的十几天,就像重活了一次似的。 每一天睁开眼就会面对不一样的意外和惊吓。 身为一洲知府,当地的土皇帝,他明明可以义正言辞的拒绝箫秦。 可每一次,他都会被对方拿捏的死死的,喘不过气的感觉。 箫秦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为何做人如此老奸巨猾。 姚启年是一点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