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 一人时,听到萧秦那番话,未必就能得进去。 什么战不战争,妥协不妥协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死的也只是那些贱民而已。 然而一旦聚众时效果就不同了,大多数人会盲目的跟随群体的情绪。 见到有人激动时,会下意识的比他还要激动。 一个赛一个的,争先恐后的叫喊着,至于为什么会激动反倒成了其次。 关键他们喊的又不齐声,瞪着大眼珠子各喊各的。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更奇葩的时,场中还有极个别人,喊着喊着莫名其妙的推拉了起来。 周围人跟着起哄,居然就这么打了起来。 萧秦就挺无语的。 什么精锐府兵,根本就是乌合之众。 还不如另一边的山匪兄弟(二麻子等人早已被释放。),搞的姚启年脸都黑了。 萧秦也不打算继续讲下去了,根本就没必要。 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意识不到瘟灾的严重性,绝大多数人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死和尚不死贫僧的态度。 即使程县就在湖州境内,顶多一两天的路程,这里的人也依旧不以为然。 这一点萧秦通过这几日观察湖州城内民众状态就能看得出来,人们只在闲暇时把程县瘟灾当做酒足饭饱后的一柄话料,提过便罢。 谁会真正放在心上呢,厝县和程县那边尸横遍野,无处安葬,湖州城却仍是一派其乐融融。 其实认真追究起来,也不能怪百姓麻木冷血。 就连朝廷对这次瘟灾的态度都十分的冷漠,他们要真上心,怎么可能只是简单派几个道士就来了事的? 普通民众或许见识浅薄,那些朝堂上一个比一个狡猾的老狐狸们,又岂能不知,所谓开坛做法的治灾之法,最多也只能起到一定的安抚人心的作用,仅此而已。 说白了,在萧秦看来,这场瘟灾从上至下,就没能引起足够的重视。 想必在绝大多数人心里,最多顶多也就是厝县临近的几个县遭点损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秦正是对现状十分清醒,所以才懒得发表什么振奋人心的言论,根本就多余。 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次只是执行一次任务,那就不如少说话,多做事,干好各自该做的份内之事就行了。 就是这么简单。 还搞什么誓师大会,真是无趣。 萧秦带着黄亢等人,骑着马打头往府外走。 后面打闹的府兵见先头部队已开动,也都相继跟了上来。 至于萧秦刚才的那番发言这会儿早忘到了狗肚子里。 “萧大人。”萧秦扭头,老远的一人骑马追来。 来人浓眉大眼,两侧络腮胡很是密集,论粗狂程度,连黄亢都远不及他。 此人长得异常粗狂,名字却很雅气,叫燕华。 是负责那五十府兵的统领。 按照姚启年交代,此刻也归萧秦领导。 萧秦之前就和燕华简单聊过几句,算作认识。 这人虽然长得粗狂,但其实心却很细。 “萧大人,刚刚实在对不住……”燕华赶来抱拳示意:“让您见笑了。” “主要是这五十府兵都是从各处临时抽调的精锐,平日里各不见面,倒也相安无事。” “一旦凑在一起,相互间便都不服对方,所以就……” “还请萧大人不要这帮小子们一般计较。” 萧秦摆了摆手。 “计较谈不上,只是燕统领你必须要提醒他们,你们在姚府内,甚至在这半道上想怎么闹,闹出人命我都不管。” “一旦进入灾区,若还是不守本分,那到时免不了燕统领亲自动手了。” “明白,明白……”燕华很是客气。 “你明白个锤子。”黄亢倒是一点也不含蓄:“假惺惺的,这会儿来说好话了,刚才怎么没着你人影?” “这个……” 燕华就很尴尬。 刚才下面闹腾时,他不是没想过制止,关键他这个统领也是临时从他处调来,五十名手下都认不全乎。 “行了,黄亢你也别说他了。”萧秦说:“归根溯源,还得是姚启年,这些年在湖州带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兵。” “他这个一洲知府,当的可真够糊涂。” “谁说不是呢。”黄亢撇嘴:“就这狗屁五十精锐,跟我那京都卫一比,老子一个都看不上。” “你瞅啥?”黄亢瞪着燕华:“包括你小子,老子更瞧不上,什么玩意儿。” “指望你们这样的,万一派到前线,全特么得尿裤子,一群没用的废物。” 燕华虽然很气,但也没反驳。 人黄亢大名在外,当年就是因为在南疆带兵立过赫赫战功,才被特招回京,直接荣升为京都卫统帅。 有经历,有战功,骂他他也得受着。 “我觉得也不能这么说……”马川开口:“黄爷您当年带的可是冲锋陷阵的铁血之军,能和湖州的府兵一样吗?” “湖州身居我旂龙国内陆腹地,乃是世代平和之地,即使调兵去往前线,那也轮不到湖州府。” “时间久了可不就成这样。” 萧秦听得疑惑,问道:“湖州府富足,人口旺盛,按道理旂龙国征兵,这里是最理想的兵源地之一才对。” “马川听你的意思,湖州历年来都没有被朝廷征收过兵目?” “萧大人,马大人说的没错。”燕华解释道:“自先帝以来,我湖州府便一直是太平之地,历年征兵也不会考虑我湖州府。” “而是会重点在边境临近的几个州府招兵,历来便是如此。” “长此以往咱们这些府兵,自然无法和黄大人当年所带之兵相比较,因为根本没法比嘛。” “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黄亢撇嘴。 这种奇葩的征兵现象,就让萧秦感到颇为震惊。 自古兵源乃是一国立国之本,哪有待着边境使劲祸害,而将人丁兴旺的州府反而闲置下来。 光想想都能意识到,这其中必然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