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东西送了出去
李沐芷体瘦骨弱的衰败模样,看在翠云眼中,全是心疼,时刻小心翼翼伺候在跟前,避开所有关于孩子的话题,将外面逗趣的事,薛宅高兴的事都一一说给她听。 其中最令翠云开心的,莫过于薛阳将徐彩儿赶了出去。 跟李沐芷大吵完毕,第二日天还不亮,薛阳便亲自冲到徐彩儿房中,将她逐了出去,听说是净身出户,只让她留着身上的单衣,银钱细软一概不准带着,连带伺候她的丫鬟香玲也一并发卖了去。 翠云表示很解气,絮絮说完,见李沐芷面无表情,就不再多说了。 只是她觉得薛阳有些太狠了,香玲好歹是卖给了人牙子,无论高低都算有个着落,可徐彩儿是直接丢到了城门外,她一个妙龄女子,连外衣都没穿,虽已开春,天气回暖,可毕竟不是夏日,她这般被扔掉,别说讨生活是个问题,冷风一吹,冻病了也是一定。 但翠云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感慨了一句薛阳的冷酷残忍,对这个老爷更加惊惧不已。 总而言之,徐彩儿始终是李沐芷的威胁,还坏心谋害姑娘的孩子,下场如此凄惨也不为过。 翠云很容易想通,专心照顾主子,不再多想。 李沐芷对于徐彩儿这般遭遇丝毫不意外,薛阳本就是个出手狠辣,心肠冷硬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于招惹他的人出手狠辣。 他不是禽兽,到底有点点心思,可残暴之人的真心,连墙角的瓦砾都不如。 源源不断精致的吃食,从厨房送到李沐芷房中,小兰每日三餐熬药,薛阳在家就亲自盯着,不在就让富贵盯,若是不喝,就让翠云和小兰跪在屋外的石板地上,什么时候喝下药,吃完饭,才准许起身。 李沐芷原本就要养身子,打起精神,无心与薛阳拉扯,起初只耽误片刻,伺候自己的两个丫鬟就遭了罪,后面便不再耽搁。 第三日下午,薛阳未回来,李沐芷坐起来,虽然浑身仍旧无力,下腹坠痛明显,但她咬咬牙,仰头喝下一大碗参汤,试探性下了地,来回在屋子里走了几遍,披上衣服就走了出去。 小兰熬药,见李沐芷出门,虽不愿意,也不敢多说什么。 翠云去找富贵了,午后李沐芷说晚饭想吃外面的酱肘子,让她去求富贵带着买回来,此时的薛宅,没一个能拦得住李沐芷的人,她抬头看了一样残阳如血,大步走出了院子,直奔薛阳的书房。 走到一半便已气喘吁吁,可担心薛阳突然回来,又想到要做的事,心中涌起一阵激动,李沐芷打起精神,以她能力范围内最快的速度进了书房。 她之前便去过好几次,薛阳为了她又是撵人又是请大夫,花了重金为她养身体,薛宅上下谁人不知她是老爷手心的宝贝,眼下虽老爷不在书房里面,门外的小厮也不敢拦着。 李沐芷顺利走到里间,望着桌几沉思片刻,伸手上前,吱扭扭,暗格出现在眼前。 她心怦怦快要蹦出胸口,又怕又喜又惊又恨,百般心思中,手中拎着的布袋倒空,将暗格中其中的所有纸张都拿了出来,塞进布袋中,快步回了屋内。 一进门便有些眼前发黑,她捂着心口缓了口气,忙奔到卧房,翻出隐魂香燃了起来,等待须臾,心始终难安,便将布袋塞到装首饰银钱的箱子中。 好在落月来得比翠云和薛阳都早,她一进门,李沐芷便将箱子打开,将里面的金银首饰和银钱都塞进布袋中,一并交在落月手中,催促道:“劳烦你将个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一个叫尤景松的人。” 落月接了过去,问道:“你何时来接替我?” 李沐芷笃定说道:“此事完结之后,我定会赴约。” 落月笑了下,满脸闲适:“你既答应了我,隐魂灯识得你,只要我想,你在哪里都逃不掉,莫要白费力气。” 李沐芷一愣,随即扯扯嘴角:“我说到做到,只是现下仍有未了之事,你不必着急。” 落月转身就走,李沐芷又有些担心,追问道:“你真的能找到尤景松吗?” 之前李沐芷答应接替她去做三荒客栈的掌柜时,就问过她能否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一个人,那时落月给了肯定的答复,可现在东西交了出去,李沐芷心中所有的计划都系在落月身上,无法不多问,再听她确切的答复。 “找得到。” 落月无声地离开,没有惊动薛宅的任何人,就如她来时一般。 半夜,回到客栈,去看了一眼阿沉,他已经睡下,可一转身,就听着他剧烈咳嗽着醒了过来。 落月心中一沉,转身回自己房间里拿了一味药,又倒了一碗水,让阿沉喝了下去。 阿沉不疑有他,喝下后很快便沉沉睡去。 落月捏紧手指,回到房中,安静地等待着。 很快,黑暗中一名黑衣人近前来,又粗又硬的鞭子狠狠抽了过来,落月咬牙忍耐着,一下一下,数到三十后,终于停了,她力竭倒地,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日醒来,周身已经完好如初,昨夜刺骨凛冽的疼痛和触目惊心的伤痕像是梦一场,一翻身,阿沉满脸沉重地坐在床边,见她醒来,声音都哑着,问:“你做了何事?为何又会挨鞭子?” 落月刚想否认,余光瞥见地上蔓延到床上的暗红血迹,一时没了言语。 是了,她的伤会好,可血迹却没来得及清洗。 “是为了我吗?”阿沉现在特别恨自己,都是他没用,曾经暗暗立誓要陪落月六七十年,直到他长眠,可这副身躯如此羸弱,已如风前残烛,奄奄一息,别做陪伴,竟然连累她。 落月想要编个话含糊过去,被阿沉苍凉的眼神那样一盯,就没了言语。 她垂下头,有些孩子般说道:“帮人寻了个人,帮忙送些东西,我耽误不起,来不及慢慢找了,便动用了隐魂香。” 落月不愿多说,但阿沉知道,自打落月知道三荒客栈的惩罚如此之重,便再没做过任何逾矩的事,三荒客栈的所有东西都不能乱用,如此这般,应当是为了自己。 自责愧疚之心浮起,阿沉尽力不让自己露出分毫,端起汤碗,递了过去:“喝点汤吧。” 落月故作轻松说了两句话,二人闲谈片刻,阿沉就离开了。 到了夜里,落月又将药添在阿沉的茶碗里,安静地等在房内。 鞭子落下来的瞬间,阿沉推门冲了进来,用他残破的身躯替落月挡住了狠命的抽打。 落月不肯,阿沉将她死死扣在身下,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身躯,随着鞭子落下,发出一声声闷哼。 三十下完毕,落月无声地流着泪,看着阿沉,怒道:“我何用你帮我?你不知道我过了子时就会好了吗?你身体什么样不清楚吗?为何要做傻事?你是不是猪脑子!” 阿沉提不起气,却硬挤出一丝笑意:“我不能看着你受苦,一点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