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心中的亏欠感,杨梅亲自把徐清阳送回房间。路上,杨梅想找些什么话题,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明淇和墨儿跟在后面,周围静的连脚步声都格外清脆。 “这一路很辛苦吧。” 徐清阳摇了摇头, “我很少这样出来,这一路看的风景心情愉悦不少,不觉得辛苦。” 杨梅点点头,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 “到了这里,不要见外。屋子里我给你备了两个侍女,有什么事尽管和她们说。” “多谢夫人。” 两人路过园子,徐清阳忍不住去看湖中间的亭子, “夫人真是构思精巧,这个园子建造的真漂亮。” 杨梅转头看看, “这个啊,是世献大婚,他亲自设计的。” 难过这种感觉徐清阳已经快要免疫了,面上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突然,前面站了一个人,手里提着灯笼。 徐清阳看她身上穿的服侍不像是卢府的人,还不等她们停下,对面的人就说话了, “卢夫人,请您身边的徐姑娘跟我走一趟。” 这人的身份立刻引起徐清阳的怀疑,她明明穿着侍女的服侍,可在面对杨梅时,她竟然自称“我”。 “这,恐怕不妥吧。徐姑娘,并不是凌江人,若是夜半请过去,恐怕会引起不好的传言。” “卢夫人放心,皇后娘娘已经做好了安排,一定不会让徐姑娘出事。” 原来是皇后陈卿卿的人,难怪如此。徐清阳看出杨梅有些为难,于是便说道, “既然是皇后有请,自然该去见一见。夫人莫要为难,墨儿,明淇,我们走吧。” “姑娘且慢,”对面的女官出言阻拦,让徐清阳十分不解, “何事?” “面见皇后娘娘,应只身前往,不应该带外人。姑娘也是高门子弟,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徐清阳是感觉头上一串黑线略过,心想,我明白个鬼啊,异国他乡,一个人去见皇后,疯了不是。 “我们家姑娘身边不能没人,你们说的道理我们可不懂。” 墨儿一席话徐清阳差点拍手叫好,这小丫头果然是长大了,口齿伶俐不少。 对面的女官大概是第一次被一个是侍女教训,偏偏还不能上前给个教训, “你!” 徐清阳见气氛不对,连忙说道, “不知这皇后我还见不见了,天色如此深了,站在这儿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陈卿卿是偷偷出来要见徐清阳的,所以才会在夜里行事。所以女官也不好耽误时间, “那姑娘请吧。” 徐清阳跟着女官,白天徐清阳的确听说皇帝似乎派人来了,可是并不知道陈卿卿会亲自来。 “就在前面了,姑娘,还请您自己进去。” 说着,女官把灯笼递给徐清阳。前面是一间厢房,徐清阳转头看了看明淇,见明淇点头,这才敢进去。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女子,头上金灿灿的凤冠必然是皇后无疑。 “见过皇后。” 毕竟是凌江的皇后,徐清阳也不需要行大礼。陈卿卿转过身,看着徐清阳忍不住点点头, “早就听说东海徐氏是书香世家,果然培养出来女儿也是这样出类拔萃。” “您谬赞了。” “坐吧。” 徐清阳坐下,想起关于陈卿卿的流言。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并不像是杀手,身上没有那种戾气。在华服的衬托下,她的肌肤更显雪白,不似崔皇后那般不怒自威。 容貌上,陈卿卿属于标准的美人儿,柳叶眉,双眼皮,再配上一双杏眼,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同时徐清阳也发现,原本姑侄间在外貌上应该像一些,可是这张脸上,分明看不出半点相像的地方,可见传闻还是有些可靠的。 “今日是若簌大喜之日,徐姑娘能来,很让人惊喜。” 果然是为了陈若簌,徐清阳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个人,可没想到是陈卿卿, “您说笑了,凭借着卢氏和徐氏的交情,我们也该来。” 陈卿卿点点头, “那孩子素来跟本宫亲近,有什么话从不瞒着。她一直都担心,若是你来参加婚礼,你和世献那孩子,会私奔。” 见陈卿卿一味试探地语气,徐清阳十分镇定,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陈姑娘应该不会这样想了吧。” 看对方一点儿也不给自己皇后的面子,陈卿卿有些哭笑不得,早知道就不答应这事儿了,就应该让段茵自己来,自己这皇后威严还镇不住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 “自然,还要感谢徐姑娘的大义。” “我今日是第一次见您,不了解您的性情,可您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这些让我听不懂的话,着实让人无所适从。皇后娘娘,我本不是凌江人,今日我也可以不来。 只是既然来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不会扰乱任何人的婚礼,我徐氏的名声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摸黑的。今日和娘娘聊到夜深,清清就不打扰了,告退。” 看着就这样走出去的徐清阳,让陈卿卿有些大跌眼镜。随着徐清阳离开,屏风后面突然传出笑声。 陈卿卿十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果然气质这东西后天学起来费劲的多,看看人家,书香门第出身,就是比我强。” 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颇有王者的霸气,而他的衣服上,也用金线绣了一条龙。 此人,正是惠帝高达。 高达走到陈卿卿身后,揽住她的肩膀, “没事,我的皇后自然不用书香门第出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野猫。” 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的话陈卿卿已经见怪不怪,转身推了一把高达, “没个正形。赶紧走吧,想想刚才我就觉得丢脸,早知道应该让嫂嫂来。” 听了这话高达忍不住偷笑, “是你担心你嫂嫂会让人难堪,这你才来的。” 陈卿卿叹了口气, “哎,这小丫头,孤身一身走进来胆子很大,见到我也不慌乱,说起话来不卑不亢,也难怪会让世献喜欢。相比之下,若簌就,哎,” “好啦,”高达把帽子给陈卿卿带上,“我们走吧,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看到徐清阳走出来,墨儿和明淇赶紧走过来, “姑娘,没事吧?” 徐清阳摇了摇头,明淇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卢公子在前面,姑娘见不见?” 徐清阳愣了一下,这个时候,他本应该是在洞房花烛的。 “我们要走那条路回去,见与不见都躲不开,走吧。” 前方,卢世献一袭红衣,在黑夜中也是那么夺目。 洞房内,陈若簌一个人坐在床上,一旁的侍女佳佳不停地向外面张望。 “别急,大概是外面客人太多,世献一会儿就来了。” 作为陈若簌的贴身侍女,佳佳自然为陈若簌打抱不平, “都这么晚了,姑爷也该回来了。您听听,前院都没有声音了。” 陈若簌低下头,心里也很紧张。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有独守空房这种可能,但是她更担心卢世献不能接受自己。 徐清阳静静地站在卢世献面前,两人就这样对望着。徐清阳不争气的被泪水浸湿眼眶, “清清,” 心中的思念在这一刻升华到了极致,卢世献试探着靠近,可是理智让徐清阳后退一步, “别过来了,世献,你不应该是朝这个方向来的。” 卢世献脚步僵硬地停下,看着徐清阳, “清清,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卢世献的每一句对不起,都让徐清阳的心疼痛难忍。 “没关系,世献,不要自责,陈姑娘值得,好好爱她吧。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回去了。哥哥们的礼物都交到十二那了,日后,我们还是亲人。” 亲人,不能是恋人。 以后在世人的眼里,或许有人记得徐清阳单恋卢世献,但更多的,是少时情谊。 徐清阳回到房间,陌生的布置让她很不适应。一旁的红烛耀眼而刺目,徐清阳走过去,从袖口里拿出那条手帕。 “来世必偿,来世,呵,来世在何处?安知此生不是前世所言的来世呢?” 手帕在蜡烛的光中燃烧,徐清阳一松手,落在地上。明淇打开门, “姑娘。” 一看到火光,明白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推开门一看,地上的手帕已经燃烧成灰烬。 “没事,回去休息吧。不必让墨儿进来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 新房内,外面的长廊终于传开了脚步声。陈若簌和佳佳对视一眼,随后陈若簌连忙把盖头盖上,佳佳拿起一旁的合衾酒。 门外,卢世献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推开门。到最后,陈若簌那颗紧张的心都平静了,卢世献也没有进来。 一颗泪,悄无声息的掉落。 终于,门被推开,陈若簌眨了眨眼,把余下的泪水硬生生憋回去。 卢世献走到陈若簌面前,面无表情的掀下盖头,一旁的佳佳把酒递过去。 伸手去拿酒杯时,卢世献注意到陈若簌脸上的泪水。收回手,而是给陈若簌拭去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