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场奔驰了整整两圈,许安这才意犹未尽的勒停了座下战马。 骑着拥有着高桥马鞍,有双脚马镫作为辅助的战马,马上的骑士可以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对手、目标的身上,无论是在近战格斗,还是远距离的射击之上,相对于没有这些新式器具装备的骑兵,都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许安左手牵引着战马缓缓而行,右手斜提着马槊,看着还站在场外的一众军将,突然心念一动,想要实战检验一番这装备了马鞍、马镫,马蹄铁三件新式器具的战马到底有多少的加成。 “取练习矛来。” 许安将马槊递给了一旁的亲卫甲士,随后对着阎纶说道。 阎纶一听便知道许安要做什么,练习矛是校场上专用的一种木矛,主要是作为训练使用、。 练习矛的杆体韧性颇足,矛头是用白布缠绕起来,白布里装上柔软的柳絮,外沾白灰。 黄巾军中的斥候,还有将校训练骑战的时候,多使用这种练习矛来进行实战训练,只是战马马速颇快,就算是这种柔软的练习矛,如果没有注意好,也容易让人受伤。 黄巾军中有不少使用练习矛训练的军兵都因此受伤,不过用许安的话来说,训练,训练,练为战,战为胜,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宁愿军卒在训练的时候受些轻伤,也不愿意看到军卒因为缺乏训练而在战场之上丧命。 更何况训练不足,到时候死的很可能就不只是一两人了,甚至是成千上万的人,甚至会导致整个战局的崩溃,这并非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 乱世之中,军队乃是安身立命之本,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许安学习过历史,所以他从来没有放松一点对军队的注意。 为了保证麾下军队的战斗力,许安不仅设立了考核,晋升降级制度,每过三月的时间,都要集中麾下的直属部曲,将部曲分为两方一蓝一黄两方,在晋阳城以北的区域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 阎纶有些不知所措,许安的样子看起来就是要亲自使用练习矛进行实战演练,虽然使用练习矛受伤的概率较小,但是也存在着受伤的概率。 万一许安真的受伤,他这个坊主估计也干到头了。 阎纶偷眼去瞧阎忠,看到阎忠并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也只好是硬着头皮吩咐着亲从去取练习矛。 “周仓,你骑着你的战马出来练习一下。” 许安扫视了一眼一众黄巾军的将校,想了一想,将周仓点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选择了周仓,其实实在是周仓最为合适。 许安这些年一直锻炼,先是跟着徐晃学武,然后便是跟着吕布的后面练习,武力也是有些长进。 好歹他也是大贤良师,虽然作为一方之主,武艺高低并不重要,但也不能在这种场合输啊。 吕布、张辽那几个变态直接被许安选择性的无视了,自己有什么水准,许安还是清楚的,没有双脚马镫的时候,他在吕布手下坚持一二十个回合,那都是放水放出来的,虽说选他们上场比试,他们肯定也会放水,不过到底也是有些不好看。 至于为什么不是黄龙还有何曼等人,自然是因为他们骑战比自己要差上不少,黄龙本来就是普通的将校的水准,而何曼精于步战。 就算是龚都,现在在骑战上也已经是要逊他一筹了,龚都虽然生魁梧,但却只会使用蛮力,也懒得却学技巧,没有怎么进步。 而且现在龚都已经是重号将军了,许安也不想扫了龚都的面子。 选比自己的弱的将校,也试验不出双脚马镫、马鞍这些对战力的提升,他扫视了一圈,管亥、卞喜等四州黄巾军的将校他不知道深浅自然也是不能轻易选,所以现在这群人之中最合适的莫过于周仓了。 周仓作为陪练是合格的,而且骑战上,也只比许安强上一些,要想分出胜负也要一段时间。 “到!” 周仓被许安点到名字,不由的有些头皮发麻,还习惯性的答了一句到。 “哈哈哈哈哈。” 周仓这声到,倒是缓解了校场旁颇为严肃的氛围。 何曼在一旁捂着肚子嘲笑道:“这里又不是讲武堂,你答什么到。” 一众黄巾军的将校皆是笑了起来。 周仓有些尴尬,他这些日子在讲武堂的日子确实可不好过,天天不是背书就写字,还要学着看堪舆图,看沙盘,一大堆事的要学。 而许安是讲武堂的祭酒,也经常在讲武堂授课,讲武堂上许安每次点到他的名字,都要回答一堆的问题,而他往往回答不出来,结果自然就是回去抄书。 这一次虽然许安没有让他回答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军事理论,但是还是让周仓有些难受。 周仓硬着头皮,接过了校场守卫抵来的练习矛,心中稍定。 拿着练习矛,周仓又找回了点在战场上的感觉,这些日子学习实在太难了。 许安也是笑着一群将校嚷嚷说笑着,现在黄巾军虽然也分了几个派系,有着各自的小团体,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和和气气,互相争斗的时候都是在行军打仗之类的事情,都想争个第一,争个首功,不过也没有因此结怨,这样的氛围倒是挺好的。 正因为这种气氛,张扬等一众丁原军的将校也开始慢慢融入了黄巾军之中。 此时校场上的守卫拿来了专用的防具,为许安和周仓戴了上去,将其遮得颇为严实。 “准备好了吗?” 许安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练习矛,双手猛然发力,练习矛振动了一下,白灰从矛头落下,肃杀之气从许安的身上缓缓慢慢漫卷而出。 虽然许安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提刀上阵了,但是他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当初张角还活在世上时,他在黄巾军中的队率之职,就是靠着他手中兵刃斩获的军功升任的。 斩将夺旗,他许安也不是没有做过,太行山上,葵城野战,万千的军卒,都没有让他恐惧过。 周仓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就在他前方的许安气势陡然一变,周仓只感觉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许安身上的气势在疯狂的攀升,如同狂暴的飓风一般扑面而来。 “明公小心了!” 周仓虎吼一声,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被别人气势压迫着的感觉。 吼声从周仓的喉咙之中迸发而出,也驱散了周仓心中的不适。 “哒哒哒————” 沉闷的马蹄声陡然响起在众人的耳畔,许安和周仓座下的两匹战马已是向前奔驰而去。 许安虚坐在高桥马鞍之上,双脚踩着马镫之上,常年骑乘战马的经验让他骑乘着装备高桥马鞍和马镫的战马之时如鱼得水。 逆风而行,呼呼的风声在许安的耳畔开始响起,而眼前周仓手中的练习矛也在越来越大,因为练习的原因,双方的距离并不远,否则马速完全的提起来,就是使用练习矛危险性也是颇大。 “喝!” 许安怒吼一声,有着双脚马镫作为支撑,他不必再如同以往那般在近战搏斗之时用力夹紧战马的腹部了,他可以将大部分的力量都作用在手中的兵刃之上。 “咚!” 但听一声闷响,一个让黄巾军一众将校瞠目结舌的场景陡然出现。 两马相交的电光石火之际,许安竟然只一矛便将周仓挑落下马。 众人都知道周仓的武力,对许安的武艺也是知晓一些,按理来说周仓就算是故意想要落败,也不应该一合落败啊,更何况周仓刚刚的落败可不是演戏啊。 战马的速度并不快,众人也都是沙场的宿将,看的分明。 许安一矛刺来,周仓本来是想要格挡,但是明显是错估了许安的力气,手中的练习矛差点把持不住,最后还是被许安打中了胸口,最后周仓眼见被刺中,便顺势便从马上摔落下来,卸去了部分力道。 校场的守卫连忙走上去扶起周仓,本来马速就不快,而周仓戴着护具,被刺的时候又顺势卸去了一部分的力道,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扶起周仓的时候,周仓满眼都是惊愕之色。 黄巾军的一众将校现在再看着那装备着新式器具的战马,眼眸之中也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周仓不是没有和许安交过手,而正因为交过手,这才错估了许安的力道,他本来就没有想过在这种场合赢过许安,他是直肠子不假,可他也不是傻。 所以他准备稍微演一演,防守几个回合,就顺理成章被许安击败,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现在的周仓脑袋都还有蒙。 许安也是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并非是自己骑上装备着新式器具的战马一合就能战胜周仓,而是周仓错估了他的力气。 有双脚马镫辅助,还有高桥马鞍帮助稳定,他刺击的力量被加强了许多,导致了周仓的错判,这才一个交马便将周仓打落下马。 阎纶察言观色,自然也是看到一众黄巾军将校的神色,立刻便让亲从去让人牵来更多装备着新式器具的战马。 得到许安的允许之后,众人也纷纷上马感受着高桥马鞍,双脚马镫带来的不一样的感觉。 许安也没有闲着,确定了周仓没事之后,他从亲卫统领徐鸿的手中取来了骑弓,牵引着战马往的弓箭靶场中走去。 许安环绕着骑弓专用的弓箭靶场奔驰射击了一圈,心中的大石也是彻底的落了下来。 双脚马镫、高桥马鞍这两样马具对于骑兵战力的提升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如此看来,恐怕袭取凉州的计划可能真的可以做出一些改动了。 许安离开弓箭靶场,往主校场的方向走去,却在半路遇到同样骑着装备着新式马具的阎忠、贾诩两人。 阎忠一看到许安便笑了起来,言道:“明公形色匆匆,应当是想要跟我说,袭取凉州的计划可以做出一些改动,可对?” 许安也是笑了起来,他也猜到了阎忠应该是骑乘着装备新式马具的战马,亲自测试了一番之后,和他想到了一块去了。 “果然瞒不过阎公慧眼,既然新式马具已经确定可用,甚至超出了预期,那么我们的攻伐凉州的计划确实就应当改变了。” 阎忠眼神闪动,目视着西方,双手作揖对许安恭敬的行了一礼,郑重其事的言道:“如今凉州之地不用三年,便可入明公之手。” “此话怎讲?” 许安停顿了一下,阎忠此前对凉州之战的预计,最好的预估是黄巾军能够一口气攻下北地、武威、安定、汉阳四处郡国,将凉州以北占据下来。 而韩遂、马腾两人将会被困于陇西、武都、金城三处郡国,占据凉州的南部,不过仍有抵抗之力,这也是为什么在原本的计划之中,还要再花费三年的时间。 韩遂、马腾愿意归降自然极好,但是若是不归降,黄巾军就需要将大量的步卒调往凉州,配合着步兵进攻南部三郡,这自然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韩遂、马腾两人在凉州的威望极高,麾下都有大量的羌族部落拥护,彻底战胜两人无疑是一个极为苦难的事情。 历史上占据了中原的曹操,也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最后还彻底的压服了凉州。 阎忠的声音慢慢的沉了下来。 “高桥马鞍可以稳定骑卒身形,不至于使得骑卒疲惫不堪,难以为继,战阵之上亦可增强骑卒战力,此为第一胜!” “双脚马镫可以增强骑卒骑战之力,无论近战搏斗,还是奔驰骑射,皆有助力,此为第二胜!” “有马蹄铁钉于马掌,保证马掌不至于磨损严重,如此就算千里奔袭也无大碍,此为第三胜!” “凉州内乱,韩遂、马腾内斗不休,内耗严重,我军以有心算无心,此为第四胜!” “我军休养许久,厉兵秣马,武备充盈,远胜凉州,此为第五胜!” “我军骑将众多,吕布、张辽、颜良、文丑等将皆为当世勇将,骁骑营、武骧营、上谷营、并州营皆为顶尖之骑军,此为第六胜!” “凉州王氏,暗中递表,愿意配合明公,作为内应传递消息,此为第七胜!” “我等宗族在凉州还存势力,武都郡、北地郡两地,皆能得到帮助,此为第八胜!” “韩遂不过反复小人,马腾不过一介莽夫,勇武有余,智略欠缺,陈仓新败,军心俱疲,无奈困守凉州。” 阎忠的眼眸之中似乎有着熊熊的火焰在跳动。 “明公如今虎步幽并,麾下精兵强将万千,知兵要,治阴阳,挟大势,受天命,此为第九胜!” 阎忠唰的一下收起折扇,摊开手掌,猛地向下一翻,冷声道。 “明公有九胜,而凉州有九败,收取凉州,犹运之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