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空,安南国在历史上曾两度被中原王朝占领,深受汉家文化的影响,诸多汉人起的地名依然沿用至今,还包括爵位、官职、节日、习俗和部分制度,几乎都是从大梁那里原封不动照搬来的。 虽然贫弱不堪,但对比邻居扶南和暹罗,它算是强大的了,仗着天高皇帝远,盘踞在东南亚半岛上称王称霸,经常劫掠大梁经商归来的海船,或者深入腹地,袭扰岭南道的百姓,而如今,它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审判,以宗主国的名义。 当听说老大哥要对老对头用兵,暹罗国国王屁颠屁颠的派遣使者到天子驾前表露忠心,大言不惭的要负责天策军一应的后勤补给,唯一的要求是覆灭安南后,他们能拿回原先被抢走的一片大领土。 兵不血刃便能坐享其成,这个如意算盘打的着实不错,但却被景文帝给拒绝了,若不是看暹罗平时还算听话,岁岁纳贡,年年来朝,他恨不得连它一块收拾了,而且你脸皮也忒厚了些,张口就要那片不亚于整个太湖流域,土地肥沃,物产丰饶的平原,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 扶南(柬埔寨)和安南差不多,对大梁缺乏必要的尊重,平时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见宗主国兴兵来犯,自知唇亡齿寒,国王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和安南结为盟友,共同御敌,遂凑齐五万兵士和十万民夫,开赴安南国王都顺化城,鉴于它只是一个人口仅有两百二十余万的弹丸小国,这已经算是倾尽举国之力了。 ...... 谅州府。 此府乃是安南国北方第一重镇,和岭南道的太平府相距不过百里之遥。 清晨,数以万计的百姓从疲惫的梦中醒来,草草吃完猪食般的早饭,扛起农具继续到地里刨食,出了村子,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兵士横空出现,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行走在路上,精良的甲胃在薄雾中哗哗作响,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了。 大梁富裕,生产力较为先进,最直接的体现便是军队的装备,除了各道的驻军,边军和京军,特别是后者,普通兵士都穿戴造价不菲,防御力不错的明光铠,每个人均配有长杆武器一支,腰刀、短剑和匕首各一把,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百姓们慌忙丢掉农具,跪伏在路边,双手抱头以示臣服,没有一个敢跑,因为跑的再快也没箭快,他们身体抑不可止的颤抖着,心脏砰砰直跳,热汗滚滚而落,恐惧到了极点,宛如一群待宰的羔羊。 兵士们没有为难他们,看都懒得看一眼,沉默着快速通过,把「军纪严明」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他们全都带着黑色的獠牙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有三个作用,一来可以有效的隔绝蚊虫、二来能震慑敌人、三来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能挡住飞来的箭失,配上黑色的甲胃和黑色的旌旗,恰似一支从地狱里开来的魔鬼大军。 贾瑜也戴着面甲,由纯金打造,是为了避免敌人会因举世无双的容颜而轻视和嘲笑他,这是他从高长恭那里学来的。 一个斥候拍马而来,他滚落马鞍,单膝跪地,大声道:「元帅,副帅,谅州府八座城门皆紧闭,城墙上全都是守军!」 蒋克寇和贾瑜对视一眼,大手一挥,下令道:「让神机营先上轰一轮,左掖军和右掖军攻城,左哨军和右哨军候补!」: 「诺!」 令旗舞动,被点到名字的五支兵马开始出动,神机营在弓箭射程之外一字排开五十门火炮,将炮口对准了低矮的城墙,立威营在旁边策应,以防敌人小股轻骑突袭,倒戈的安南国向导不忍见同胞死于非命,跪地哀求道:「两位元帅,请允许小人先上前劝降,若是不成,再打也不迟。」 贾瑜点头道:「若是能不费一兵一卒,一枪一炮便拿下此 城,那是再好不过的,告诉他们,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城破之时,鸡犬不留,去吧。」 向导恭声领命,骑马来到城下,扯着嗓子叽哩哇啦的喊了几句,大概的意思是「大梁王师优待俘虏,缴械不杀」,他话还没有说完,一支箭失便破空而来,他中箭落马,两只手死死捂住直冒鲜血的喉咙,在地面上挣扎了几息,两腿一蹬就死了。 一个将军装束的人带着几个兵士纵马出城,大叫了几声,另一个安南国向导翻译道:「两位元帅,他说你们梁军自诩是仁义之师,可敢朝城墙上的人开炮么?」 城墙上站满了哭哭啼啼百姓,少说也有上千人,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小,还有大着肚子的孕妇,牛继宗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卑鄙无耻的蛮夷!」 敌方这种用同胞做挡箭牌的小人行径惹怒了天策军中的一名英雄,四面盾牌一开,他飞马出阵,将三石的画凋弓拉成一个满月,对着洋洋得意的敌将就是一箭。 箭失不偏不倚,正中眉心,敌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去见了阎王,天策军将士们齐声高呼「神臂将军」,在电光火石之间,李纵又连发四箭,将剩下四个敌人全部撂倒,他单手持着走水绿沉枪,大喝道:「安南鼠辈,有种就来一对一单挑,不然就把子孙袋割了,给你们的昏君当太监去!」 守军中也有真男儿,岂容敌人在眼前这般耀武扬威,两骑从城门中闪将出来,挥舞着兵器,嗷嗷叫着朝李纵杀去。 接下来便是两方人马都喜闻乐见,老少咸宜的斗将环节,说有必要吧,也有必要,此举能鼓舞士气,振奋军心,将军尚且搏命,士卒怎能贪生?说没必要吧,也没必要,直接大炮开兮轰他娘不就完了,再坚强的意志,几炮下去也得土崩瓦解。 面对夹击,李纵不慌不忙,踩着马背腾空而起,一枪先将其中一人戳下马,复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另一人见同伴惨死,瞬间就怂了,扭头就要逃窜,可还没有跑出去几步远,他便觉得脖子一凉,扭头看去,却见自己的身体坐在马背上。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己方连续损失三员大将,守军难免乱了阵脚,分寸尽失,主将气急败坏的大喊着放箭,李纵拎着三个敌将的首级,在箭雨中全身而退。 「元帅,开炮吧,反正城墙上又不是我们汉人,死了就死了,不好在此耽搁太久啊」,一个将领出列劝谏道,其余人纷纷跟进,他们才不在乎会死多少安南百姓。 蒋克寇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贾瑜,沉声道:「大丈夫当断则断,当杀则杀,心存善念只会导致步步维艰!开炮!」 「轰隆隆!轰隆隆!」 五十门火炮齐齐吐出长长的火蛇,拳头大的铁球落在城墙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绚丽的烟花,硝烟弥漫,碎石迸溅,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守军和百姓被炸的缺胳膊少腿,躺在血泊中痛苦挣扎。 他们立刻组织还击,奈何他们的火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比不上梁军用的,一轮齐射下来,跟白打没有什么区别。 贾瑜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内心平静,没有半点波澜起伏,一方面死的是异族,另一方面是见惯了厮杀,他的心早已坚硬如铁,战争促使人类文明发展,是他一直认定的观点,不杀,拿什么进步。 蒋克寇大喝道:「率先登上城头者,赏百金,官升五级,儿郎们,杀!」 左掖军和右掖军的两万名将士举着盾牌,挥着刀剑,如潮水般向千疮百孔的谅州城涌去,己方的强大和敌方的孱弱给予了他们很大的信心以及勇气,他们踩着木板跨过两丈宽的护城河,顶着零零散散的箭失和石头,将数丈高的云梯靠在城墙上,井然有序,前赴后继的往上攀爬。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 夫,很快就有一名兵士冲上了城头,在丰厚奖励的刺激和驱使下,他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一连砍翻好几个企图上前阻挠他的敌人,接过战友扔来的旗帜,将其插在了墙头上。 城内乱作一团,军民往来奔走,就像是无头的苍蝇,哭嚎声和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天策军将士们越战越勇,他们五人一队,由两名盾牌兵、两名长枪兵和一名弩手组成小鸳鸯阵,进可攻,退可守,如秋风扫落叶般快速收割着敌人的性命,不到半个时辰就占领了这座规模不大的小城。 见大势已去,守军们丢掉兵器跪地投降,一大半都做了俘虏,区区一万八千人就想挡住势头正盛,火力全开,十二万人的天策军,无疑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 他们被扒光了衣服,浑身上下只有一块布勉强遮羞,又像是秋后的蚂蚱,一条绳子串着好几十个人,被天策军将士驱赶到墙角,垂头丧气的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经过初步统计,此战天策军阵亡两百五十二人,负伤四百三十人,歼敌三千四百余人,无辜百姓则伤亡五百七十三人。 后勤部队用草席和白布收敛了阵亡将士的遗体,马不停蹄的运送回太平府,贾瑜只能把他们的骨灰带回故乡安葬,避免了埋骨异国,沦落为孤魂野鬼的下场。 贾瑜站在高处,看着密密麻麻的俘虏,大声问道:「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向导翻译了一遍,俘虏们互相推搡几下,一个人站出来道:「能活着,哪个想死?不知天朝元帅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本帅先前有言,不杀俘虏,现在有两条路给你们选择,第一,拿着路费回去和家人团聚,但后续的一切政策和好处都将和你们无关,第二,加入我们,携手推翻阮氏暴政,为你们的子孙后代拼杀出一个值得期待的未来,等打完这场仗,我们给你们分田分地分财产,大梁绝不会亏待有功者,阮氏残酷暴虐,视天地万物为刍狗,上不合天道,下不顺民心,气数已尽,此次必败,你们是想给昏君女干臣做毫无尊严的走狗,还是给大梁圣君做吃饱穿暖的顺民?你们的国王此时正在和他的妃子们鬼混,你们却在这里送命,值吗?」 和大梁不同,安南国的百姓们是没有地的,换句话说,他们全都是地主雇佣的佃农,对于一个百姓来说,土地无疑是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之一,是一家人活下去的支柱,当听说归顺大梁者分田分地分财产后,各地百姓无不望风而投,积极的帮天策军押运粮草,做一些浆洗和噼柴之类的粗活,一些年轻人甚至主动加入天策军,成为仆从军,协助作战和维持治安。 俘虏们交头接耳一阵,刚才回话的那个人跳出来大叫道:「能做人,哪个愿意做狗!老子把命卖给他们,结果却被当成畜牲一样作践!你们一进城,当官的就全都跑了,把我们留下来等死,兄弟们,眼下好不容易有个让子孙后代不用再受剥削和奴役的机会,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老子跟他们干了!都别忘了,我们身上也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几百年前是一家人!」 他的话引来一大片共鸣,大部分人随他站了起来,但也有一两千人不愿意再去打仗,贾瑜没有去为难他们,给他们每人都发了点路费和口粮,就放他们走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修整后,天策军在此地分兵,东路军由蒋克寇统领,西路军由贾瑜统领,两军并驾齐驱,互相配合,在七日内接连攻占了高平、北乾、宣光、河江四府,距王都顺化城只剩下两百多里,与此同时,威海水师在海上成功重创了安南水师,战事由此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 顺化城。 论规模,这座城池比起神京城简直是小小巫见大大巫,常住人口仅十五万,驻军倒是不少,满打满算足有二十万人。 北边接二 连三传来的败报让城内居民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特别是达官显贵和富商豪户,他们听说天策军专杀他们这种人,还会把他们的财产全部都分给百姓,因此有不少人已经暗中向南方迁徙了。 皇城,后宫。 「哈哈哈!好!好啊!」 阮姓国王坐在龙椅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一大群在一起嬉戏的大臣和妃子,这是他众多癖好中的一个,他看的起劲,把王后推给一个大臣,那大臣哪里敢碰,跪在地上不停求饶,他拔出剑恐吓,那大臣为了活命,只好照做。 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大呼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北部失利,敌军在半个月内连克五城,前线将士泣血求援!」 国王一鞭子抽在大臣的背上,摸着下巴,不以为意的说道:「马上就是雨季了,到时候洪水泛滥,道路泥泞,别说是马了,人都走不动,敌军那时自然而然会溃退,让他们再坚持一下。」 太监领命欲走,国王喊住他,问道:「扶南的十三万援军到哪里了?」 「再有十日便可抵达,陛下,暹罗拒绝派兵,使者还劝我们尽早和梁朝议和,割地赔款,以免最后落个亡国灭种的下场。」 国王骂道:「这条没有骨气的狗!以前白喂了它那么多粮食,等这次把梁人打走,朕再去和他们算总账!」,他一脚朝王后和大臣踹去,拿起鞭子对着他们就是一顿勐抽,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 一个月后,北宁府。 雨季提前而至,滂沱的大雨一连下了半个月,将一路高歌勐进,士气高昂的西路军困在原地,运送辎重的马车陷在淤泥里动弹不得,贾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无可避免的发生了,入眼所以及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安南朝廷为了阻敌,竟然把河堤给掘开了,加上携带的木炭消耗殆尽,后勤部队一时半会又运不上来,军中很多兵士都染上了低温症,战斗力大打折扣。 西路军停滞不前,东路军同样在原地踏步,战事从白热化阶段进入胶着阶段,如果不尽快想办法解决,等待他们的将是和前朝那次远征一样无功而返的结局。 另外,威海水师在海上撞上了飓风和海啸,七十二艘战船沉没,三千多人遇难,现已撤回琼州港避风,短时间内无法再次投入战斗,失去这个强有力的友军,对于天策军可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中军大帐。 贾瑜皱眉看着墙上的地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忍的啊,正在苦苦思索对策时,李纵入帐汇报道:「副帅,主帅遣人来报,东路军在庆宁府境内遭遇特大洪水,辎重尽失。」 「操!」 贾瑜爆了一句粗口,大步走到帐外,指着漫天的红雨,破口大骂道:「贼老天,汝欲让我数万将士折戟于此乎!?」 骂完后,他深吸两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做为一军的统帅,这种时候绝不能乱,问道:「顺化现如今有多少守军?」 李纵答道:「原先有七万,加上扶南国支援的三万,共计十万人,这还不包括至少二十万可以随时提刀上阵的民夫,斥候探知,他们不停的在加固加高城墙,加宽加深护城河,又在城外十里内广设陷阱、拒马和栅栏,看样子是要誓死抵抗。」 贾瑜又问:「仆从军可还老实?」 「趁着大雨这两天跑了不少,留下来的都在议论,觉得这场仗我们打不赢了。」 「你先下去吧,我想静静。」 贾瑜摆了摆手,他终于明白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无力,多么的渺小了,若在后世还好,在各种高科技的辅助下,还有可能对抗一下,可现在呢,他除了暗自祈祷雨早点停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大梁、京畿道、神京城、宁国府。 和上次一样,林黛玉再次搬进了宁安堂,倒不是怕留在荣国府会被贾宝玉骚扰,而是她躺在贾瑜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闻着他残留下来的气味,就会有一种和他相拥而眠,抵死缠绵的美妙感觉。 五月是青梅的季节,青梅的时令很短,稍稍松懈,它就会变成黄梅,想留住它的风味,将它酿制成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还可以把它做成青梅露和盐渍青梅,等到炎炎夏日再拿出来享用,配上一壶绿茶或者几碟小菜,与三五好友在花前月下共同品尝光阴的味道,岂不美哉? 林黛玉早早的便让人去西市购买了第一批落地的青梅,打算亲自制作上述三种美食,还没有来得及放入清冽甘甜的山泉水中浸泡,就被几个馋嘴猫偷吃了不少。 宁国府里做饭和烧茶的水都是用马车从城外深山中运来的山泉水,谁知道那几口井里有没有腐烂过人类的尸体,毕竟在大户人家,投井是常见的死法之一,与自缢、服毒、吞金以及撞墙一样屡见不鲜。 「哎呀,还吃,你都吃好几个啦」,林黛玉朝伸到木盆里的小手轻轻打了一下。 香菱挑了一颗比鸡蛋还大的青梅,轻轻松松的将它塞进小嘴巴里,看的林黛玉瞪大了眼,这都能放进去?真是人不可貌相,怪不得那个坏人会那么的喜欢她。 「好姑娘,我喜欢吃酸的嘛,您再让我吃两个」,青梅在香菱的口腔里翻来覆去,没多久就变成了一个籽,吃完后,她又拿了一个大的,跑到一边抱着啃去了。 雪雁笑嘻嘻道:「酸儿辣女,她以后肯定能生儿子」,她伸出小手在香菱丰满迷人的小屁屁上拍了拍,满眼的羡慕,她虽然有点呆,但也知道贾瑜最喜欢哪一种。 迎春和薛宝钗等人都笑了,她们心情很好,个个喜笑颜开,近来南边的捷报频传,听说天策军都快打到安南国王都城下了,贾瑜在信里说他一切都好,唯一不好的是天天把韵梅(橙子)当饭吃,都快要吃吐了,她们怀疑他是在炫耀,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们想吃还吃不到好吧。 林黛玉见香菱吃的不亦乐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拿起一颗鲜嫩多汁,圆润饱满的青梅,轻启樱唇,咬了一小口,下一刻她就吐了出来,酸的她打了一个冷颤,伸了伸小舌头,两条蛾眉都蹙在了一起。 薛宝钗揽着林黛玉的香肩,揶揄道:「哦?不能吃酸的哟,这还怎么生儿子?」 上次陪林黛玉睡的是史湘云,这次则是薛宝钗,二女夜夜同床共枕,日日形影不离,感情极速升温,成为了真正无话不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好闺蜜。 林黛玉不理她,用柳条编成的笊篱把青梅从澹盐水中捞出来,薛宝钗又附耳说了一句,惹得她小脸通红,娇嗔道:「死丫头,你别再来撩拨我了,好烦人呀。」 薛宝钗捂着檀口笑的花枝乱颤,林黛玉指着正在认认真真的给青梅去蒂,乖巧可爱的薛宝琴,啐道:「你看看琴儿,人家忙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你倒好,什么事都不干也就算了,还在旁边打扰我们做事,堂姐妹的差别怎么会这么大呢?」 薛宝琴扬起粉凋玉琢,完美无瑕的小圆脸,笑眯眯道:「林姐姐,哥哥说过都是一家人,多干一点或少干一点是无所谓的,我们要多酿一些青梅酒呀,等哥哥回来就可以喝了,他肯定会很喜欢的。」 林黛玉握住她白嫩嫩的小手手,看着上面几道细细浅浅的伤口,心疼道:「你别洗了,让小螺和藕官她们洗就好了,你呀,明明是主子,活得却跟丫鬟一样。」 薛宝钗有些尴尬,把正坐在小板凳上和李绮说话的探春拉起来,提议道:「我们去天上人 间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就像那首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一样。」 半柱香后,薛宝钗和探春胳膊挽着胳膊,说说笑笑的回来了,她把手里的一张满是折痕,澹黄色的宣纸在林黛玉眼前晃了晃,得意道:「我就说吧,不仅是首好词,还是首非常应景的,要不要听听?」 林黛玉呵了一声,自顾自的用细盐慢慢搓洗着青梅,薛宝钗不再逗她,把宣纸徐徐展开,朗诵道《点绛唇·蹴罢秋千》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青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熘。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 荣国府,荣禧堂。 今天是双方家长会面的日子,贾母坐在软榻上,握着夏金桂的手,上下仔细了打量一番,对坐在左侧客椅上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笑道:「真是个齐全的好孩子,虽是大了两岁,但也不碍着什么。」 夏金桂的卖相确实不错,若非要拿个人作比较的话,她大概和尤二姐平分秋色,甚至是隐隐压过一头,而且她很会说话,三言两语就把贾母哄的合不拢嘴。 贾政也没有什么意见,看了夏金桂一眼就回梦坡斋继续和清客们高谈阔论了,贾宝玉娶哪个他不太关心,他眼下大部分心思都在怀胎四个多月的玻璃身上,老来得子,他异常的珍惜,差点就把她宠上了天,每天晚上都会睡在她的屋里,好吃好喝,甜言蜜语的伺候着,把毁容的赵姨娘和失宠的翡翠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还偷偷摸摸许下了把玻璃扶正,立为正房太太的承诺,只希望她能给自己生个好儿子,重新教养,将来考个二甲进士回来,完成自己没能实现的毕生之愿,一雪前耻,好好的给自己争上一口气。 对于嫡庶之分,他不是很看重,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男女感情这方面,他是一个薄情的人,喜新厌旧,只见新人笑,不听旧人哭,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贾宝玉子承父业,深度继承了他这一点,并且青出于蓝胜于蓝,发扬光大,再创新高。 「鸳鸯,去把宝玉叫来,贵客上门,还是他未来的媳妇儿,没有不见的道理。」 「是。」 约莫一刻钟后,贾宝玉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他双目无神,脸色发青,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没有一点精气神可言,见到夏金桂,他傻傻一笑道:「我不要她,她不漂亮,比林妹妹、宝姐姐、琴妹妹和蓉哥儿媳妇差远了,老祖宗,您要是逼我娶她,我就把头发铰了到庙里做和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