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要回了运粮车,薛瑞通过天文生考核,再加上薛元皓即将出狱,众人心情十分愉悦。 家中正好买的有酒肉菜蔬,柳氏便进厨房和苏苏整治了一桌酒菜,来招待远道而来的父亲兄长。 酒足饭饱,柳氏父子才回了城中租赁的住处。 …… 自从八月十八日首次叫门后,皇帝朱祁镇充分发挥了身为俘虏的主观能动性,已连续数次帮瓦剌人诈城。 几次后,见明军都不上当,朱祁镇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帮瓦剌人多骗点赎金。 这一日,瓦剌太师也先架着朱祁镇到了大同城下。 八月初,朱祁镇名随驾的刘安为总兵官,郭登以都督同知身份镇守大同。 自土木堡大败之后,大同城在守将刘安、郭登的连日修葺下,已然固若金汤。 经历多次失败后,也先终于放弃了用大明皇帝诈城的天真想法,开始利用手中的肉票捞钱。 到了大同城下,也先亲点二十多人,让他们拥着朱祁镇去城门附近勒索赎金。 结果,随驾同往的袁彬说明来意后,城头却没有半分动静。 等了半天,朱祁镇怕瓦剌人生气,竟亲自上前,对城头喊道:“郭登,朕与你是姻亲,你为何将朕拒之门外?” 城头士兵闻言,忙去跟参将郭登禀报。 郭登听说后,为了避嫌,便让人去回话。 答案自然还是老一套:臣奉朝廷之命守城,不知其他! 这几日,也先屡次吃了闭门羹,索要赎金的进度也很缓慢,朱祁镇一直提心吊胆,见郭登不念旧情,便让袁彬举着驾牌,去城门下哭喊。 郭登听到是个汉人在叫门,便让人放下箩筐,将袁彬吊上城头。 听袁彬说他一直随驾左右,郭登忙领他去见总兵官刘安。 直到现在,朝廷还不清楚土木堡当日一些内情。 听说袁彬一直在伺候朱祁镇,刘安便让人去请朝廷派来督战的给事中孙祥和大同知府霍煊来旁听。 众人听后,连连叹息。 将袁彬打发下去,给事中孙祥突然想起一事。 自土木堡大败,皇帝被俘后,太后多次敦促阁臣想办法解救皇帝,阁臣只能让兵部想办法。 于谦是个老实人,觉得皇帝被瓦剌人俘虏,若不尽快救出,朝廷一日无主,江山社稷就不稳,便向边关各镇守将下令,命其见机行事,伺机救回皇帝。 就在昨日,兵部的军令又到了给事中孙祥手中,措辞十分严厉,让他务必敦促守将想办法,不能再无动于衷,否则太后那边无法交代。 孙祥觉得,这次也先到大同城扣关,说不定也是个救驾的机会。 将此事说了,总兵官刘安的脸色有些难看。 自朱祁镇命刘安镇守大同以来,他厉兵秣马,想在边关有所建树。 但土木堡大败后,刘安被吓坏了,命人死守城池,没派出一兵一卒去救援,让言官数次弹劾。 为此,朝廷派出兵科给事中孙祥前来督战。 先前朝廷几次下令救回皇帝,刘安都没当回事,但孙祥现在提出来,若再不表示表示,怕是又要被弹劾。 但救驾之事风险极大,要是失败了,说不定会危及皇帝性命,所以刘安很是犹豫。 这时,大同知府霍煊自告奋勇,要出城去见见皇帝,看能不能探听皇帝的意思。 对于朱祁镇这个老领导,刘安心怀感激,要不是朱祁镇,他如何做得了大同总兵。 听霍煊的话后,刘安决定亲自出城去见见朱祁镇。 为了隆重些,刘安命郭登留守,让孙祥、霍煊随他去出城面圣。 见到落魄的朱祁镇,刘安等人伏地恸哭。 而后,朱祁镇让刘安跟留守城中的郭登传旨,让他取军饷两万两分给也先与其弟,再去已故武进伯朱冕、西宁侯宋瑛等人家中,取蟒龙衣和金银细软等物分赐瓦剌头领及其将士。 郭登出城,将一应事物悉数献上。 朱祁镇见瓦剌人很高兴,他自己也有些飘飘然,这些天过着囚徒的生活,总算享受到了久违的皇帝待遇。 而后,朱祁镇又命人大摆酒席,犒劳瓦剌首领及其将士。 席间,朱祁镇谈笑风生,神情自若,仿佛这一刻他不是俘虏,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趁着这个机会,郭登让袁彬去见皇帝朱祁镇,告知他们打算救驾的计划。 在刘安等人计划中,让朱祁镇找借口去附近的石佛寺拜佛。 到了地方,再由提前安排在佛寺中的夜不收带朱祁镇从小路直奔大同城,在大同军的接应下,有极高的成功率。 可朱祁镇见识过瓦剌人的强大后,早已胆战心惊,听说郭登等人密谋要救自己,朱祁镇坚决表示反对,说自己身负天命,若今天答应救驾的计划,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自己找死? 得到答复后,刘安和郭登几人心情十分复杂。 若朱祁镇不是皇帝,他们恐怕要大骂他是个贪生怕死的废物!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试试硬的了。 刘安和郭登商议一番,决定选派七十余名军中好手,趁着夜色摸进瓦剌人在城外的营地,强行将朱祁镇救出来。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土木堡之变收拢残兵的时候,早有瓦剌细作混入城中,一直在监视着大军动向。 当晚,细作发现军营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意识到今晚肯定会有军事行动,便以约好的联络方式向也先密报。 得知大同军有动静,也先立马反应过来,明朝将领白天设宴款待,就是为了麻痹自己,为晚上的军事行动创造时机。 紧急召集头领商议后,瓦剌人一致决定连夜拔营,离大同越远越好,以免被明军袭营。 就这样,营救朱祁镇的计划全盘落空。 城头上,望着瓦剌离去的方向,刘安等人既失望又有些庆幸。 虽然救驾计划没能成功,好在他们确实有所行动,算是给了朝廷一个交代。 来督战的孙祥也知道,这次救驾失败,只因时机不成熟,并非守将不肯用命。 所以在军报中,他还是将锅甩给了皇帝朱祁镇,谁让他不肯配合更稳妥的救驾计划,让守将不得不冒险劫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