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辇车的许景直奔东宫,刚回到东宫,便看见一位衣衫褴褛,面色饥黄的年轻人站在东宫门前。 “你就是前来送信之人?” 许景走下辇车,看着这位年轻人淡淡问。 “臣清河县知县徐森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森不顾地面积雪,跪倒在许景面前认认真真回道。 “免礼,随朕走。” 许景点点头,示意这年轻人跟随自己走入东宫之中。 “去,拿两碗参汤来。” 许景看得出,徐森浑身颤抖,早已经被冻得身子僵硬,再加上估计接连好几日没有进食,精神早已有些恍惚。 再不加以遏制,说不准徐森有可能当场猝死。 下人,很快端来两碗参茶,许景挥手示意宦官将茶端到徐森面前。 “多谢陛下!” 徐森本以为,自己越级上报势必要受到责罚。 按大乾律例,任何官府越过长官上报朝廷都要受到责罚。 徐森这一次越级上报,都已经是抱着必死决心而来了。 “你且细说,到底怎么回事?” 许景摆摆手,示意徐森坐下慢慢将情况一一说明。 “如今,辽东一代情况极差粮仓之中早已经无粮,便是各地官府俸禄都已经发不出了,更别说救济百姓了。” 徐森喝了一口参茶后,荣光好似瞬间焕发,快速将情况一一说明。 “怎么会?各地已经近一年未曾上交税,按理来说,各地如今应该库银充足才是,为何还发不出俸禄?” 许景眉头微皱,他早已猜得到大乾如今各地知府知州大多贪污。 可他想不到,这群人已经猖狂到此等地步,竟然连下级官员俸禄都敢剥削得干干净净。 更想不到,这群人丧心病狂到视天下黎民为蝼蚁,将他们生死视作无物! “陛下当真不知?” 徐森无比惊讶,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帝王。 “只管说。” 许景声音低沉,看着徐森淡淡开口。 “此事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了。自十年前起,政府便已改革。减少税收,每年税收只需上交七成,余下三成则是安置各地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这样一来,各地巡察使与各级知府知州层层联合,层层剥削。能到朝廷手里的,连两成都没有。” “余下八成更是被他们吞入腹中,一点没有给各地留下。清河县内,绝大多数官役已经接连三年未曾收到俸禄了。” 徐森战战兢兢把自己所知情况一五一十全部说出。 “曹公公,可有此事?” 许景眼眸之中满是怒火,望向一侧的曹公公问。 “确有此事,只是这些都是下面隐晦规则,从来无人提及。” “奴才以为陛下清楚,这才没有明说。” 曹公公颤颤巍巍头都不敢抬,一五一十说道。 “这么说,如今大乾各地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差?” “是,还是不是?” 许景怒火升腾,用力拍碎一侧椅子冷冷盯着曹公公质问。 “是,如今情况远比陛下奏折之中看到的更加严重。黄河水患所波及地区愿不止三处,而是十三处,死伤百姓更在三十万之上!” “辽东地区的干旱、百象一代的蝗灾还有胶东地区的敌寇霍乱。” “如今的大乾早已是各地灾祸四起,连年死去的百姓更是不下数十万!” 曹公公低下头,一五一十将如今大乾的局面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更有一位小吏曾写下这般诗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而那位小吏亦是死在了流放路上。” 曹公公看着满眼赤红的许景继续补充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好,很好啊!这就是大乾么?这就是那群身居高位,却只图享乐的狗官么?给朕查,朕要知道,满朝文武,那些人与这些有关!” “胆敢侵吞国库的,全部抓起送进诏狱!” 许景冷笑,一拍桌子冲曹公公低喝。 同时,许景转过身看着一侧战战兢兢的徐森淡淡问:“你可怕死?” 徐森点点头认真说道:“怕,也不怕。怕死得冤屈,可臣不怕死在实现理想路上!” “很好,朕任命你为此事特使,监察大乾各地情况。 你且不必担忧会深陷忧虑之中,朕自会给你安排五十位锦衣卫。你只管按时将所得情报一五一十上报便是。” 许景对徐森回答很是满意,点点头冲着徐森说道。 “若有人阻拦呢?臣不过一介七品小官,那些知府知州实力远比臣强大。” 徐森眼眸之中满是惊讶,随即追问许景。 “朕会赐你金牌,有此物傍身等同朕亲至!若有不知死活的胆敢阻挠,交由锦衣卫查明后,可不必上报朝廷,当场斩立决!” 许景阴冷无比说着。 “诺!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徐森忙跪地磕头,连连大喊说道。 “好了,起来吧。下去好生休息。明日即刻启程!” 许景摆摆手,示意徐森退下。 “怎么办?只怕那小子已经入京了。此事怕是难以遮掩下去。” 京郊之内,几位官居三品的知府凑在一起脸色并不好看。 就在徐森入京面圣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后,清河县下官吏上报徐森入京一事。 这群大腹便便的知府们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若许景有心要深究此事,只怕大乾近乎七成知府连同各地巡察使都要脑袋搬家! 便是身处京都之中的京官都要有不少人受此牵连,乌纱帽不保。 “怕甚?这厮不过一介上位不足两月的毛头小子,有什值得巨怕的?” “要知道,我等老师可是箫宰相!他一个新帝还敢撼动宰相的威严?” 其中一个知府略显得意说着。 在场这些知府,十有八九都是自萧道龄门下走出是学生。 这些年,他们一并作案更是互相包庇,吞下的金银不下五百万两! 如今事到临头,他们更是丝毫不惧,企图依仗萧道龄为他们撑腰。 “说的对!我们明日就去箫府找老师!” 有了一人开口,其余知府好似吃了定心丸平静许多。 身为各地最高长官,他们早已过惯了土皇帝日子,根本不将许景放在眼里。 “不好了!门外........” 就在这群知府将要各自散去之时,守在门外的奴仆忽然浑身是血跌撞跑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