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武平大局已定,然唐军出征至今,并没有拿到什么确切的好处,且不知清流关现在的守将郭廷谓能挡住宋军多久,那么现在关键的一步,拿下复州通城之要——景陵城,便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天门关的攻下,自然是较为简单的,且说天门关地势平阔,防御工事疲弱,又并无垒墙固城而守,最重要的,是原本驻守在天门的汉阳军几乎全数被复州节度使李处耘给带去武平了。 天门关能在一日内攻取,而景陵城却极其难下,景陵城为宋国南境兵要之地,东接安陆城,北接钟祥,其次就是山南东道节度——襄州。 所以,景陵城虽然值此空虚之际,然城内一旦有守军超两万数,同样是及难攻取的,更不像一些小说战争中所说的,一日下一城,三日下一州那么简单。 在这个时期,最难打的就是攻坚战,夺取一座城池几个月就算快了,损伤的人数占比三分之一都很正常,而景陵城也正是复州经济人口正式的中心,在攻城一方的进攻下,还有百姓面临着家园被毁灭的危险。 那么,在整体作战素质较高的情况下,李煜这个时候,最先得解决办法就不能是强行攻取了,而是采取劝降的政策,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所以,现在的第一选择,并不是强行攻打景陵城,李煜在攻打天门关时,便已经派使臣去往了景陵城去招降此时的复州留守,景陵防御使,李继和。 景陵城内,众将也确实因为李煜的招降书而举棋不定,只因(你太美)景陵城内的大股军队都被李处耘南下带走,只剩下不至一万的可战之兵。 李煜明目张胆的送去招降书,也正是在打一个赌,那便是,坐守郢州钟祥的慕容延钊,在知道李处耘急功冒进之后,必然会袖手旁观,待看李处耘铸成大错,在上表宋帝赵匡胤落井下石,毕竟在正史上,这俩货从攻打南平的问题上就爆发了数次争吵。 “我早就说过,李将军此番南下,必定会给复州引来祸端。”宋山南路巡检使张颖颔首哀叹不已,看向留守李继和的眼神,也有些愤恨。 “城内守军仅有八千,我们如何抵挡李煜的精锐军?依我看,不如开城降了!”行军都尉武行友也有些哀声怨愤道。 “诸位将军,李煜率领精锐军围攻景陵,潘美将军已率军南下,李煜若久攻不下,金陵危矣,我等缘何不能与之一战? 况且,现在更着急的,是金陵的唐臣,是城外的李煜,而非我景陵的守军。”范苑使李继恂突然站起,愤声而言。 “战?如何去战?且不说李将军带走的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军,城内八千守军超过一半都是老弱,我等如何战得过李煜?李继恂,你也太过自负了罢?”武行友再说起李处耘南下之事,又是气火攻心,转身对着李处耘的儿子撒气。 “诸位...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才是复州留守,是战是和,我说了算...”众人僵持不下时,复州留守李继和阴沉着脸厉声询道。 “唐国的确势头渐猛,可也只是只野狗瞎蹦跶几日罢了,即便本守开城投降,他日大宋平了北汉南下灭唐,我等还能再一次降宋保命么?”李继和见威慑已经达到,便开始了晓之以理,不得不说,李家人还是有血性的。 李处耘自小看不起外族,对慕容,尉迟,愧头这种姓氏之徒鄙夷尤深,也导致了自此他的后人坚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同时也保留了汉人独有的气节。 “仗还没打,诸位就急着降了?我李继和年纪不过二十尔尔,尚不惧死,诸位叔辈,莫非要做个苟且偷生,遗臭万年之人吗!” “继和...方才,本将也只说了些气话,你也莫要瞧不起我武某,若要出战,我武行友必不畏死!”武行友一时有些摇头喟然,提着声突然表死态。 “家父率精锐南下,确实是草率之举,我李家有愧于诸位,然,我李家也不是苟且之辈,即便战死,我李家不降!张老...你呢?” 李继和这一声张老,虽然有些威慑在内,但同样也是给足了尊敬的意思,张颖年过六旬,按资历排辈确实在李处耘之上,且做到了巡检使这个位置,也是有些地位恩宠在身的。 “老夫一直以来都是要你李家认错而已,既然你已代父认错,老夫也不是不依不挠之人!若李煜攻城,老夫为你断后,留你李家一脉!”张颖这话既是表态,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李处耘除却最小的儿子在汴梁,剩余全家命脉都在景陵,张颖能有此心,也属实让李继和有些欣慰。 “好!有叔辈如此,我堂堂丈夫焉能有惧? 城若破,有死而已,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 竹可焚而不可改其节, 身虽死,名可垂于史册也!又有何惧哉?” ...... “长直,下令攻城吧...”景陵城外百里之处,唐帝李煜面无表情的看向粗狂的护城河,阴着声道。 “圣上,使臣尚未...” “使臣...已经没用了,朕派人过去,只是为了引起景陵的内讧,景陵留守李继和是个硬骨头,即便是杀光要降者,也不会把景陵白白便宜了朕...”李煜翻身上马,表情突然变得庄严。 “尔等听着!景陵城内守军空虚,拿下城池,朕分文不取,皆留给尔等家用!首个登城者,封王赐李姓,谁愿替朕前往?” “我去!” “让我去!” ...... 此刻这些将士口中喊得,已不是誓死效忠大唐,或是誓死效忠圣上,这些人心里明白,他们既是为大唐而战,更多的是为自己而战,这皇帝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不要钱,钱都是攻城者的,登城之人还要封王拜官,这就是在替自己搏命。 “宋人的江山!该还给大唐了!大势倾颓在即,愿与朕力挽天倾者,请拔刀起身!” “大唐万年! 大唐万年! 大唐万年!” ...... “攻城!备战!” 李元镇拔刀怒呼,持剑引马率军冲向景陵城下的护城河,身后玄甲森森,皆拔刀前奔,这些兵士口中震呼不止,神情旷野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