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蹄铁踩在土地上的声音,在一众抗议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不少人被马蹄声吸引,扭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达尔汉骑着骏马,在火把的照亮下,飞奔而来。 “师长!” 三连士兵顿时一喜。 只有极少数脸色变暗的,立刻隐藏在黑夜里,不让人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变化。 靠近后,达尔汉翻身下马。 李思忠迎了上去:“师长!” “嗯。”达尔汉应了一声,便向三连士兵走去。 李思忠擦了擦脸上的汗,也跟了上去。 一营士兵让出道路。 达尔汉得以顺利来到三连士兵面前。 “谁的主意?”达尔汉问。 “是末将!”硕图走出来,继而关心达尔汉:“师长,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事。”达尔汉简短的回答,然后问道:“硕图,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巴彦淖和和克图相继惨死,您又被叫了回来。有人看到您单独被带进府,我们是担心您,所以带着武器。” 硕图急忙回答。 “你说什么?巴彦淖和和克图死了?”达尔汉又吃了一惊。 “是啊,他们死的很惨,被人用刀割破喉咙,一刀致命!” 硕图也有些奇怪,“属下委托人给您消息,希望您回来主持公道。” “你找谁帮的忙!”达尔汉忙问。 “军长的勤务兵——希奇。” “不对呀。他,我明白了。”达尔汉恍然大悟。 三连士兵面面相看,都有些懵。 达尔汉朗声道:“三连士兵听着,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放下武器,立刻回营。” “得令。”硕图抱拳。 这时,达谚上前道:“师长,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万一……您还是多加留意。” “放心吧,天塌不下来!” 达尔汉大手一挥。 三连士兵纷纷收刀回鞘,整齐有序的退下。 硕图和达谚向达尔汉施了一礼,转身随部队退回营中。 达尔汉把李思忠拉到一边,“李将军,情况蹊跷。你要多留意,我恐怕有段时间不能回来。” “师长,出了什么事?”李思忠问道。 “哼。”达尔汉冷笑一声,“有人趁机兴风作浪而已。” “我在新四师等您回来。” 李思忠也是聪明人,当即抱拳说道。 达尔汉抱拳答礼,旋即上马,返回大宁城。 城内,都指挥使府邸。 一片安静。 直到“踏踏……”的脚步声响起。 达尔汉回来了。 “诸位!我已经知道三连士兵为什么哗变!” 达尔汉环顾众人,从容地说道:“有人暗杀了巴彦淖和和克图,硕图委托希奇带消息给我,希望我回来查明事情真相。 但是希奇没有那样做,他只告诉我,军长命我带兵返回大宁城,绝口不提那件事。” 众人听了,都露出思索之色。 “我看得派人提审希奇,再做打算。” 崔呈秀提议道。 “谁合适呢?”冯铨面色不善。 “我!”崔呈秀当仁不让,“作为辽东巡抚,我和他们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还有王大人……” “我不参与提审。” 王一宁说道:“但我会把这里的消息,公正的发给经略,另外给枢密院一份。” 众人点头同意。 有人以中立身份,确保双方的对垒不会极端化。 “另外,我提议郎监军和金大人参与进来。” 王一宁看出冯铨的心思,直接越过他,让不说话的金之俊参与。 郎球感激的看了王一宁一眼。 金之俊起身领命。 冯铨恼怒道:“好吧,但我也会把这里的事,一五一十的报告给经略知道。”说完,愤怒的离开。 他走后,阿巴泰起身,邀请达尔汉留下:“达尔汉将军,你我好久没有下棋。这些日子,咱们好好对弈几局。” “好啊。”达尔汉点头。 深夜,府衙。 崔呈秀、黑云龙和郎球坐北朝南,审问希奇。 身材魁梧的希奇,站在他们的面前,眼神满是桀骜不驯。 “希奇,这份从你身上搜出的密令,你可认账?” 崔呈秀拿起一封书信,在手里晃了晃。 翻译把汉语,翻译成女真语。 希奇听了,回答:“是又怎样?” “经略待尔等不薄,你为何要传密信给达尔汉师长,兴兵作乱。” 崔呈秀面容严肃,沉声问道。 “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整个新四师都有这想法。” 希奇冷笑道:“我不过是传信人。还有,主谋是硕图和达尔汉,你们应该审问他。” “硕图说,他只是请你把巴彦淖和和克图的死讯,传给达尔汉。” 金之俊接口说道。 “三位大人,硕图的话,你们就信,我的话,你们就不信。你们是想借这个机会搞掉阿巴泰,向经略邀功吧。” 希奇依旧不肯承认。 不仅不承认,还把这事往“争权夺利”上面牵扯。 “你作为阿巴泰军长的勤务兵,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应该大大方方的进城吧?”崔呈秀又问。 “我干的是机密要事,来去都是秘密的,只不过回来的路上被你们逮住而已。” 希奇说着,打了个哈欠,显得很放松。 “不对吧。”崔呈秀双臂搁在桌案上,“守门士兵看到过你,你还说是奉阿巴泰军长之命公干。” “哼!前面大大方方,后面鬼鬼祟祟,你是怕密信到不了我们手上才如此吧。”金之俊质问。 希奇闭上了眼,一脸疲倦。 “说话!”金之俊把桌子一拍。 “砰”的一声响起。 希奇不为所动。 审问的三人,此时心中都有一个想法,碰到了硬茬。 不过,他们都理智的没选择上酷刑。 一旦上刑,就会被人说成是“屈打成招”,反而影响审判结果。 熬了半个时辰,希奇岿然不动。 堂上三人都眼皮打架。 崔呈秀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一起来到了后堂。 “有些事宜缓不宜急,我看,不如就这么拖下去。” 崔呈秀提议道。 “是啊。不只是整编第一军,还有正在前线对峙的巴哈纳等,如果过于急躁,会引起一场大动荡。” 郎球担心道。 他虽身份尴尬,却不得不点明问题的严重性。 “论拖延的艺术,没有人能比得过崔大人。” 金之俊略带调侃的说道,“崔大人,还是得看您的。” “没问题!”崔呈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