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变蛟紧张了。 他意识到,经略不需要一个告诉他军刀质量好坏的人。 而是一个如何使用军刀的人。 “属下以为,此刀应该先装备一批部队,就使用情况再定下是否大批量生产。” 曹变蛟回答。 杨承应心中一阵失望,原来是个斗将。 “好,很好。”他不动声色,“以后你就用这把军刀,为我征战四方。” 说罢,他把军刀赐给曹变蛟。 曹变蛟激动地接过军刀,却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已被看穿。 当然,杨承应并不打算因此冷落曹变蛟。 斗将也是需要的。 只是和金国凤一样,不能单独执行军事任务。 公主已经到盖州,杨承应也没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他叮嘱了宋应星几句,又叮嘱了项祚临和黄耀,便离开。 九月十五日,杨承应来到盖州。 与公主车驾汇合后,便一起南下。 这次的目标是镇虏城。 镇虏城已经没有御敌的功能,城上的火炮基本拆了个干净。 城外是盐场。 范文程的哥哥范文寀奉命镇守此地,同时监管盐场。 听闻杨承应要到了,范文寀率领运盐司众人出城相迎。 在奏乐声中,杨承应身着御赐官袍,策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属下盐运使范文寀,率运盐司群僚恭迎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恭迎经略大人,大人万福金安。” 范文寀说罢,深深作揖。 众人都深深作揖。 杨承应骑在马背上,一眼望去,只能看到穿着各色衣服的背。 “诸位都请平身。”杨承应笑道。 众人这才直起身子。 杨承应下马,抱拳说道:“诸位别来无恙。” “托经略大人的福,属下等身体安泰。” 范文寀说着,一边让出道路。 公主的车驾从他们让出来的道路,直接驶过。 杨承应没有走。 他看到了迎接的队伍里面,有三分之二是盐商。 都很关心盐引的事,杨承应心想。 “经略,众人在雁门楼上设下接风宴,请经略赏光莅临。” 范文寀小声说道。 经略最讨厌铺张浪费。 他十分担心经略不同意,让他的面子挂不住。 好在,杨承应此时有心给这些盐商吃一颗定心丸,便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经略请上马。属下在前面带路。” 范文寀激动地道。 杨承应点点头,翻身上马。 范文寀在前面走着,为杨承应带路。 其他盐商都高高兴兴地跟着,觉得这事有八成把握能成。 都喜滋滋的步行。 要知道,他们以前出门都是坐轿子或马车。 这样走路,觉得很失身份。 雁门楼是镇虏城变成盐城后,盐商们集资兴建的酒楼。 酒楼里有东西南北各式菜,味道很不错。 只要是稍微有点地位的商人,都回来这里吃一嘴。 知道经略要来,整个雁门楼都清空。 不止跑堂的小二,连劈柴的老头、摘菜的老妈子都仔细检查。 众人上楼,杨承应理所当然的坐了主位,范文寀陪坐。 其他盐商也纷纷入座。 杨承应扫了在座众人一眼,都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我这个人并非传言中的苛刻,只要大家合理合法的经商,我是会全力支持大家。” 杨承应起身,端起酒杯:“来,我敬诸位一杯。” “不敢,不敢。” 众人早已起身,赶忙端起酒杯。 杨承应率先一饮而尽。 其他人不管会不会喝酒,都把酒杯的酒喝了个精光。 “都坐。” “大人先坐。” “好。”杨承应坐下。 他们才坐下。 杨承应哈哈大笑:“你们别这么紧张。对,我知道你们都想知道盐引的事。” 说到这里时,他故意停下来。 盐商们都竖起了耳朵。 “为了确保你们和我的利益都不受损,我已和政事院确定了一套办法。” 杨承应说道:“首先,都在税曹登记,领取通行文书。然后运粮到大宁卫,领取盐引。你们再凭借盐引到镇虏城领盐,这些盐不许在辽东镇境内私自销售。” 税曹前身是税务厅,在新一轮机构改革中,成为政事院的下属机构,专职负责税务。 运盐司和市舶司都在其名下,是一个重量级部门。 但它税务所得,都要移交给国库。 而国库的钥匙掌握在户曹手中。 “光靠粮食似乎不够一个来回的。” 有盐商大着胆子说道。 有人附和:“是啊。我等也是历经千辛万苦,很不容易。” “我懂你们的意思。” 杨承应笑道:“除了骏马和人口以外,你们可以问蒙古部落做任何买卖。”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 他们不少来自江南,手中握有大量的茶叶,那是蒙古人很稀罕的东西。 以前明廷是严格管理,不许他们私自售卖茶叶。 “你们没有听错,只要买卖公道,允许你们售卖一切物品。” 杨承应笑道:“前提是,骏马和人口不许买卖。” 有盐商很好奇地问:“要是蒙古人不肯给钱,怎么办?” “那你就问他,驻守大宁卫军队手中的刀快不快?” 杨承应回答。 盐商们这下高兴了,纷纷的竖起大拇指。 杨承应却泼了一盆冷水:“但是,你们要是敢缺斤短两,引起蒙古人的投诉。为了边疆的安稳,我要借头一用。” “是是是,我等一定不敢造次。” 盐商们赶忙表示。 “另外,你们从我这里把盐运出去,可是要在市舶司缴税。” 杨承应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这下可把盐商们惊到了。 他们纷纷诉苦,这样做太亏本。 杨承应打断他们诉苦,“你们别在我面前装傻,山东的盐售价是多少!京师的盐售价又是多少!都不是傻子,别糊弄我。” “这这这……”盐商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个盐商倏然起身:“经略,您这样做生意,我……我们经营不下去。” 有些人跟着附和。 也有部分盐商吓到了。 万一经略发怒,砍了这个冒失鬼怎么办? 冒失鬼死不足惜,别连累了他们。 杨承应淡定的喝了杯酒,说道:“生意嘛,有两种,一种是竭泽而渔,一种是花花轿子人抬人。 目光短浅的选择前者,长远的选择后者,不知道在座的几位选择哪一种?” 盐商们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