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晔也接话道:「母亲父亲,当初我和春盛是摄政王保的媒,你们就不要为难春盛了,她是个好姑娘,虽然出生低微,但不比那些千金小姐差。那些千金小姐除了家世,其他的都不如她!」 听到出生低微四字,苏南枝敏锐地看向余晔。 余夫人气的一阵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抚着额头朝后倒去,被余老爷眼疾手快搀扶着! 萧沉韫见此,叹了口气。 余夫人心跳加速,胸闷气短,哭诉道:「臣妇自生了余晔后,身子便不好,就这一个独子。我们……咳咳……我们余家断然不敢忤逆摄政王,可犬子成婚……毕竟是家事……」 一句话点明,家事,即使是萧沉韫也不便插手。 「诸位见谅!我家夫人一生气便会发病,请诸位莫要再提此事,我夫人生不了气,她身子不好。」余老爷担忧地为余夫人抚背。 今日谁再要提一句春盛婚事,只怕要把余夫人气病过去。 若当场气死,谁来担责? 难怪一向脾气直爽的余晔,今日不吭声不出气,也不反驳。 原来是因为他娘,是个病秧子,生他时亏了身子,任何人可以忤逆他娘,唯独他不能。 余夫人手脚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眼皮子一翻,便软瘫瘫地晕了过去! 「余夫人!」 「母亲!」 「夫人!」 正堂内一阵手忙脚乱。 苏南枝坐在木椅上,敛袖喝了杯茶,看向萧沉韫。 二人四目相对,便明白了对方意思:余晔他娘不仅是个病秧子,还是个城府深的厉害角色。 春盛就算嫁过去,婆媳不和,也必然纷争四起。 春盛打小不敢顶撞长辈,余晔因着生母的病不敢维护她,一来二去,春盛必被余夫人欺负的死死的,婚后日子也不会美满。 苏南枝思至此,沉沉叹口气。 余老爷扶着余夫人急急忙忙出了苏府,坐上马车回家。 马车刚行了几十步远——. 余夫人便扶着额,悠悠转转地醒来,捻着丝绢擦了擦额前热汗: 「唉,那小贱妮子,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迷得摄政王和苏家都给她保媒。她一个戏子出生,教坊司做过歌姬的女子,也配嫁进余家做未来主母?!何不以溺自照,掂量掂量自个是个什么东西?!」 「夫人高照,原来是装病啊?」余老爷连忙给她捏肩捶腿。 余夫人扶着心有余悸的胸口,嗔他一眼:「什么叫装病?确实是病发了,只不过还没到昏迷的地步,我若不装昏,能斩断你儿子这段孽缘吗?」 「还是夫人技高一筹,当着儿子的面不说什么,去议亲时直接表态不可能。」余老爷竖起大拇指。 「当着儿子面,说太多春盛坏话,会让儿子生出逆反之心,咱们只需斩断这门婚事即可,其他的嘛,少吵架,有利于家人和睦。」余夫人小鸟依人地靠在余老爷怀中。 二人正说话,追出苏府的余晔跳上马车。 余夫人赶紧眼睛一闭。 余晔有些着急道:「母亲,你可有事?父亲,我母亲怎么样了?」 「啊……方才给你母亲服了点药,眼下正在安睡。」 余老爷道,「你呀,日后不要在你母亲面前提春盛夏盛的,若不是生你时难产大出血,她也不会落下这病,你千万不要忤逆她,若她发病有个好歹,我跟你小子没完!」 余晔面色逐渐灰败,有些心烦意乱地抓着头发,终究是一声未吭。 苏府内。 刚刚结束一场闹剧。 众人原本张灯结彩,打算给春盛高高兴兴议亲。 却没想到……余家是这么个态度。 「把余氏夫妇用过的茶杯拿出去扔了,晦气。」苏南枝道。 苏南辕叉着腰,来回在正堂踱步:「余晔这废物,连自己未来媳妇都护不住。窝囊废!」 他看向眼圈红红的春盛,仔细思索着该怎么安慰她,良久后,拍了拍后脑勺,出口而出道:「春盛你莫要难过!二哥……二哥给你介绍更好的郎君!」 「王爷麾下不是有很多未婚男子吗?也帮春盛寻一二。」苏南枝道。 「姑娘……」春盛抬袖用力擦干泪水,「我、我不嫁了。」 许是没想到春盛会这么快做出决断,苏南枝怔了下:「嗯,好。你说不嫁,咱们便不嫁。无论如何,苏家都是你的后盾。」 哪成想…… 春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里汪着一包泪,二话不说就朝苏南枝磕了个头:「我自知出身低微,心底万分感念姑娘不弃,感激苏家为我撑腰,感激二公子挺身维护。」 苏南枝眼眶微热,伸手扶她:「好端端的跪着作甚?」 「这一跪,是跪苏家恩情。」春盛哽咽道,「姑娘人好,从未把我当做丫鬟。但我心里知道,若我遇见别的主子,绝不会这么设身处地为我考虑。」 苏南枝叹口气:「若我遇见别的姑娘,也不会如你一般,陪我出生入死、颠沛流离,自你踏入苏家跟着我开始,你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你。我们之间,是相互的。」 「姑娘……我想读书识字。」春盛跪在地上,拉着苏南枝的手,近乎祈求地看她,「我想让余家人看得起我,即使我不嫁给余晔,我也想让别人看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