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父见来人是见过的。 此前,毕父盯着人盖院子的时候,就有见过此人出入左侧的那一片庄田。 因此,见人家主动过来打招呼,本着左邻右舍的心思,毕父就笑着迎了上去。 谁知,却见来人一叉腰就指着这三座小院问道:“谁让你在这盖房子的?” 问得毕父就是一愣。 讨好地笑着回问道:“这五十亩田是我家的,得有人经管着才行,所以我才在这儿盖的院子。不知您问的是?这盖庄院、还得找谁批准吗?” 管事模样儿的人就“哼”了一声,看乡下土老农一样的斜着个眼、斜着张嘴就道:“这儿可是大都城,就算是郊外、那也属于大都城的地界儿。 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地儿,你家只有五十亩地,你家要盖的屋子,就只能盖在那五十亩地的范围之内,是谁允许你盖到外头儿来的? 你知道这儿是谁的地界儿吗?归属于谁的吗你就敢乱盖?行了,你可以滚了,我告诉你,这儿是我家主子的地盘,你越界儿了知道吗?” 毕父听懵了。 他顾不上生气,疑惑地问道:“这怎么就是你家主子的地盘了?这儿明明都是荒草滩来着。这每一块土、都是我给平整出来的,怎么就成你家的了?再说了,我都弄了这么久了,真是你家的,你咋早不来说?” 管事的、又“哼”了一声,继续斜眼看人。 “我家主子的地盘,爱种就种、爱荒就荒,用得着你个老家伙儿管吗?告诉你,不光是你站着的地方、就是这后面的整座山、都是我家主子的。他就喜欢荒着好用来打猎,关你屁事儿!赶紧地滚,再到这儿来,当心打折你的腿!” 毕父有理说不清,老实了一辈子的人,眼看家底儿付出换来的心血,就要被人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给夺走,顿时怒了。 抄起锄头就打了上去。 可还没碰到对方一块儿衣角呢,就被对方带来的两名护院给打翻在地。 且还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就连一条腿、都让人给硬生生的打折了。 毕家人久等毕父没回,毕子墨的大哥、毕子琛,找了来,才看到早已昏迷了的父亲。 赶紧将父亲背回家,又使人去找毕子墨。 听说自己的父亲居然被人给打了、还被打断了一条腿,毕子墨想想家里的穷,就到处跟人借了点儿银子,回去请了大夫给父亲瞧病。 也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在朝着墙壁打了十几拳之后,到底还是压制住了怒气,去查旁边那个田庄、以及那边山林到底是谁家的。 查完,就一纸诉状,将当朝太尉、也就是陛下叔伯家的大哥、武博浩给告了。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早朝伊始,就把诉状、递到了陛下的案头之上。 太尉,官至一品,且还姓武。 见到一个小小的翰林院文官儿居然当朝告自己,武博浩都笑了。 皮笑肉不笑地、就站出来和毕子墨对质。 “东郊外的那座威武山,早在十五年前、就已归属本太尉所有。朝廷只划给了你家五十亩的地,你却贪心想多占,还占到了本太尉的地盘儿上去,嗬。 本太尉没有与你追究,只将你们驱离,你父就想打人,怎么?还不准本太尉的人还手、乖乖挨打不成? 这说破大天儿也没这个道理不是?本太尉念你新官上任、不懂规矩,没有与你等计较,你反而来当朝状告,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谁都敢顶啊你?” 毕子墨:“……” 在这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占全理了。 但是,此事明明就是对方设陷在先的。 他一甩长发,就反驳道:“我父建房之初,有画线。画线三日之内,他每日都会在那里锄草、整地、平石,你的人明明就有看见,却不出声制止。 这算不算得上是口头默许?这同样在律法之上就是有效的。 不仅如此,整个建屋的时长、用了整整一个半月,那么多人出出入入在那里,你的人日日都有所见,就是不发一言,这也算是言行默许中的一种。 而等屋子都建好了,就要住人了,你们却跳出来说是你们的地盘了,要把人给驱离霸占了,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我父是有冲动、是有举锄威吓的举动,但当时你的人就有五个,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那里,他怎么可能真的会不自量力与你们动手? 他根本也没有碰到你的人中任何一人不是吗?难道吓唬吓唬对方也有错吗?就任由别人如此欺凌不成?” 武太尉听笑了。 皮笑肉不笑改为了“哈哈”大笑,笑得颏下胡须就直抖。 “你还有理了?你跑到我家的地盘上乱整乱盖,我的人看见了,没法处理,要等向我禀报后才敢做出决定。 只是没有找到本太尉,所以没有及时回应你父亲而已。哦,这就让你们占理了? 难道说主人家有事外出不在,你们就能住进别人的家?房屋和田产就能自此归你们所有了?没有这样的道理是不是? 怎么着的?你们明知那只是本太尉家中的下人,他们根本就没有权利做主的,你就能以他们默许为由、就想侵吞占我的地盘,谁给你的胆子了? 还是说,你家的仆从之流有能帮主子作主的权利了?他们说的就能算了? 那他们说你家的屋子和田地都是我家的,是不是你家的人、也得全部都搬出去把家让给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来,你跟本太尉说一说:这些是谁教你这么想的?你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你还真是的,初生的娃子狗屁都不懂就在这儿跟本太尉叫嚣,谁给你的脸了?滚一边儿去吧,先把律令学熟了再来跟本太尉说这些话。 本太尉告诉你,跟你客气几句那都是看在这是早朝的份儿上、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你别给脸不要脸。” 听得武家阵营的大臣们,纷纷为武博浩叫起了好儿来。以前他们只当武博浩就是个领闲职、吃闲饭的,谁知,居然说起道理来还头头是道儿的。 果然就没哪个臣子是白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