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2窥闻
先前那人闻言神色一顿,脑子一转想了想,又结合今日看到的情景,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同伴说得没错。 心底那么一丝怜悯即刻冰消雪融,逐渐在脸上消失殆尽。这种表情自然转变,好像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似的。 待二人又走了那么几十步,就路过一个转弯,猛然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持续不断吱呀吱呀的声音。 二人立刻对视一眼,彼此点点头,躲到旁边拐弯处的一棵大树后。 那动作麻利,配合默契的模样,显然都是个中老手。 不多时,二人透过微亮的光线,便远远看到一辆装满干草的驴车印入自家眼帘,其中一人刚要有所动作,却被同伴猛然一把再次拉回大树后方躲藏起来。 被拉那人,扭头不解地看向自家同伴,却见同伴面露焦急,伸出手指对他做了个嘘声动作。 他虽不解,却也老实不敢再动。 当远处行来的驴车行到这拐弯处时,这趴在树后的二人透过面前枯草缝隙,这才看清。 来的这帮人,不正是不久前把他们赶下黄花山的张二麻子他们吗? 他们来三合村干嘛? 种种疑问立刻浮现在二人心头。 忽然,这二人晃见那个划破李二狗脖子的光头山贼目光直直扫过来,两人一个激灵,赶忙把头缩下去,紧紧蹲在树后地面。 驴车干草上的光头飞虎目光中略微有些诧异,刚才他分明看到附近有两个人影,怎么到了近前却不见了? 遂再次四周仔细搜寻一番,仍旧没发现有人存在,这才放心。 当成是现下光线漆黑,错自己眼花把旁边的两棵树当成了人。 当驴车彻底拐过弯,张二麻子一行离开拐弯处行了一段距离后,树后躲藏的这两人这才长松口气,互相对视一眼。 同时开口问;“他们来干嘛?” 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对方回答了,显而易见,对方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疑惑。 二人遂相视尴尬一笑,其中一人跃跃欲试说道;“要不要咱们偷偷跟上去看看?” “你疯啦!” 另一人惊叫一声。 接着反应过来,赶忙探出头朝三合村的方向张望,见张二麻子他们已经走出好远,不可能听到,这才大松口气。 把头再次缩回大树后,这次说话声音明显小了很多;"那张二麻子几人一看就是乔装打扮过的,要不是咱们下午刚见过他们印象颇深,恐怕我们第一时间都认不出。 人家这种打扮明显不是出来郊游的,咱们贸然跟上去,万一被发现......" 说着他单手捉刀,自己脖子做出一个划拉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对面同伴见之,下意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语气惊慌对其询问;“那怎么办?要不咱们直接离开。” 这人第一时间便要同意,可仔细一想,却是不行。 万一张二麻子他们去而复返,从他们背后追上不是更糟? 二人就这么连续想了几个对策,却感觉都有风险,这便耽搁下来。 直到半个时辰后,二人还藏在大树后,没商量出个所以然。 恰在这时,那咯吱咯吱的驴车声居然又去而复返,二人听到后大惊失色。 彼此都知道那张二麻子一行从三合村回来了,遂全都立刻俯下身子,屏气凝神,躲在大树后不敢发出一丁点响音。 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只有那驴车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声,此时传在树后二人耳中是那么清晰。 且就连拉车的驴子,四蹄每次落地后,都会让树后的两人心脏慢上那么一拍。 时间在这一瞬,忽然像是凝滞下来。 大树后方躲藏的二人感觉时间过了好久好久,那驴车声音才再次在耳边消失。 二人不敢第一时间出来,生怕张二麻子那厮再次去而复返发现他们,给自己二人个结果。 就这么又等了半个时辰。 晚间气温较低,其中一人被冻得我受不了,便一下从树后站起来。 搓着手,跺着脚,打着哆嗦对同伴说道;‘出来吧,这么长时间张二麻子他们要回来早回来了。’ 同伴转眼一想也是,遂跟着同伴从树后站起来,搓着裸露的皮肤驱寒。待身子有点热气后,二人便从树后出来,继续朝家走。 经过这么档子事,二人都有些沉默,可走了那么几百步,一人突然停下,扭头问身后同伴;‘刚才张二麻子他们的话你听见了吧?’ 那同伴神色一顿,脸色难看点点头;“离得那么近我耳朵又没塞驴毛,怎么可能听不清楚!”说完话,立刻催促前方同伴道;‘他们跑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还是赶紧回家换身衣服,钻进被窝暖和暖和方是正经。’ 正说着话,忽然一股山风吹来,让其冻得直缩脖,遂再次对同伴催促;‘这鬼天气,趁着天上有点星光,我们还是快走吧!’ 哪料,前方同伴没有回话,其扭头一看,便看到同伴满眼放光,脸上隐隐能看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这人离得近,看得清晰,大惊,以为同伴生病,立刻上前焦急问;“大头,你怎么样了,莫不是害了病?” 岂料那名叫大头的同伴不但没有领情,其脸上反而出现一抹愠色,语气不善呛了同伴一句;“你才害了病,我身体好着呢。 我是想到一条发财的路子,这才如此激动,高兴。” 这大头刚开始说话时,同伴还有些生气。 心里暗道这大头怎么好赖不分,自己好心关心他,他居然给自己甩脸子。可当听到对方说居然想到个发财的路子,哪还顾得上一些小小的不快,急忙惊喜问道;“快说说,有什么好路子?” 那个叫大头的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指着身后,对同伴模棱两可说;“咱们到三合村寻那章邯去。” 一听寻那章邯,他的同伴立刻退后几步,脑海中闪过刚才李二狗被他的两个下人拖走的场景,把头摇得飞快,口中急道;“大头,你莫不是疯了? 那李二狗猪油蒙了心,不知死活招惹人家,咱可不能去淌那趟浑水。 刚才你也听到了,就张二麻子他们那等凶人,都被对方吓得连夜跑路,咱们去找他不是羊入虎口嘛!” “就是因为张二麻子他们要跑,我们才要赶快回去通知那章邯啊!”大头见同伴连连后退,只能口中立刻解释着。 见对方听了仍有犹豫,立刻恨铁不成钢跺跺脚,扭头就走。 临走时,他丢下一句话;“你不去我去。 那章邯一看就是个不缺银子的主,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说不定人家一高兴随手赏我个一二十两银子呢!” “一二十两银子?” 背后同伴闻言,瞬间就把心中恐惧抛到脑后。 真要是能得一二十两银子,找那章邯一趟也没什么。 遂立刻抬腿朝前方大头追去,口中还叫着;“大头等下,算我一个,算我一个。奶奶的,为了银子,豁出去了,见那章邯一见又有何妨?” 前方大头闻言脚步一顿,嘴角憨笑,扭头沉声对追来的同伴道;‘那还不跟上!让他张二麻子溜了,我们的赏钱却是拿不到喽。’ “是极!是极!我们快去通知拿章邯。” 追上大头后,这人倒是比大头还积极了,扯着大头的胳膊就朝三合村奔去。 章邯早就看这个李二狗不顺眼了。 之前没找到由头,今天这厮送上门来口出不逊,正好借机收拾他。 在营门外时这厮还嘴硬,可入了营地后,被上千名正在吃饭的士兵们气势一冲,这货直接就被吓傻了。 章邯命人把章四唤来,在其耳边低声叮嘱一番,章四了然,桀桀笑着走到这厮面前,对身后喊了句; “左右,将这不敬万户的贼厮压下去好好炮制一番。 把咱们军中用来审讯间隙的项目统统用上,好好招待我们这名客人。” “好好招待”和“客人”两个词章四咬得极重,亲兵队长哪还能不明白部长的意思,立刻便带着三五个亲兵手下,拖着瘫在地上的李二狗朝禁闭室而去。 李二狗哪是这群如狼似虎大兵的对手,还没挣扎呢,脸上就挨了一个大比兜。 “老实点!”亲兵队长虎着张脸沉声呵斥。 “章邯,邯哥儿、章爷爷。 小的再也不敢了,饶了小的这一次,爷爷,哎哟!” 亲兵队长嫌他聒噪,又是一巴掌抡下去。 这倒好,刚才一巴掌扇得其左脸淤青,这一巴掌抡得其右脸隆起,两下刚好对称。 亲兵队长看着自己作品,满意地点点头,对身边亲兵队员道了句;“麻溜走起,饭还不没吃完呢!” “得嘞!” “呜呜!” 李二狗被扇得眼冒金星,想要张口求饶,可两腮高高肿起,哪还能叫出囫囵声。 章邯看着呜咽的李二狗被亲兵抬走,立刻扭头准备带着随从离开。 章四见状,立马上前说道;“义父就在营里吃吧,吃完再回去。” 章邯却摇摇头,脚步不停说道;“今天就不了。你义母今天早上说晚上给留了饭,不回去又要唠叨。” 说到此处,章邯还颇为无奈摇摇头。 章四见之,心中晒然。 暗道;这天底下也就是义母可以让义父变得这么服服帖帖,其他人可真就办不到。 送走章邯,章四返回大帐继续进餐,吃到一半,士兵突然来报,说营外有两个叫花子非要嚷嚷着找万户,说有大事禀报。 亲兵不敢怠慢,这才进来禀报章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