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跳湖引起的惊呼传到了舱内,大德帝正要问话,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整个人晕了过去,春喜惊叫:“皇上!皇上你怎么了?”轻舟没了船工,开始在湖面上打转起来,春喜紧紧抱住皇上,免得他磕到碰到,反倒是自己的脑袋撞在了仓板上流出了血来。两个水中的御卫们立即把住了船,却不敢上船,只能在水中喊道:“皇上,皇上,我们扶住了船了,您别担心。”其他轻舟又上来将大德帝乘坐的轻舟团团围住,几个船工见状忙用绳子彼此连住。 大风吹过,并排在一起的轻舟平稳了许多。 那御用帆船终于过来,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大德帝抬进了帆船里,见大德帝冻得浑身发青,不知所措起来。春喜叫道:“将陛下衣服脱掉,用棉被包裹!”御卫们这才七手八脚扒光了皇帝,被子裹住了他身体。 帆船立即向岸边开始,岂料到此时一阵风吹了过来,帆船摇晃了起来,大德帝从帆船的床铺之上滚了下去,砸在地上。 “咚”地一声,吓坏了众人,然而大德帝却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赤身裹被,头痛欲裂,春喜哭道:“陛下,陛下!” 大德帝点点头,道:“怪哉,怪哉,今日阴风阵阵。” “咔嚓——轰隆隆——”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吹越大,似乎在预兆着今日的不同。 春喜扶大德帝重新做上了床榻,又服侍大德帝费劲地穿了新的衣裳,便看到大德帝一头的汗水,忙吩咐道:“姜汤,姜汤有吗?” 一个宫女忙跪在地上说:“回公公,岸上才有,船上没有。” “废物。”春喜怒骂。 大德帝又是一阵头疼,躺在床上,虚弱地说:“去清华宫。”清华宫是唐贵妃的宫殿,两人虽然没有子女,但大德帝非常喜爱唐贵妃,这会儿头昏脑涨,只记得去唐贵妃处了。春喜忙吩咐船工快些靠岸,船工说不如让御卫们帮助划船,否则这逆风而行,几个船工一时半会儿划不动。 春喜恨极了这些酒囊饭袋的公子哥御卫们,下令道:“你们几个,立即划船,皇上但凡有一点身体不适,我让你们生死不能!” 御卫们今日跳下水救皇帝,原本是想表现一番,可惜这十几个御卫太想表现了,结果坏了事,险些将皇帝害死。这会儿大家心里一肚子气,身体又在发冷,浑身打颤,却让他们外面顶着倾盆大雨划船,当真过分至极。但众人又敢说些什么呢,春喜太监得宠,大家只能听从吩咐,于是一个个顶着大雨划船。 几个心思反应快的御卫们知道,皇上坠湖可不是一件小事,事后一定会有人追查,虽然大家无事,可架不住别人推卸责任,尤其是那个贴身太监。于是几个人一边划船一边低声策划着,随后与大家口口传授,将一切责任推给坠湖的两个御卫、太监春喜和那跳湖的船工。大家都是公子哥,虽然平日争风吃醋,可此事涉及性命与家族,众人一致团结起来。 皇帝落水的确是个惊天的消息,顿时让整个皇宫炸裂开来,得闻大德帝去了清华宫,张太后哭着跑去清华宫。此时清华宫内外站满了人,任凭大雨哗哗拍在身上,众人哪敢离去,皇上自从入了清华宫,就一直昏迷着。 御林军已经团团围住了清华宫,一排排御林军衣甲鲜明长枪耸立,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担忧和不可思议,御林军统领三眼虎李沧澜双目赤红地守在清华宫外,他的一只手按着宝剑,另一只手握着尖枪,内心焦急地等待着义父的到来。 除了太监春喜之外,十四个御卫和六个船工全都被抓了起来,另外还有一个逃跑的船工,下落不知。 李沧澜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阴谋,但皇帝如果出事,那就是国变之举。他不能不考虑有些人要谋害皇帝,而这个谋害皇帝的人,也一定是为了祸乱帝国。此时的圣汉帝国已经形成了微弱的平衡,皇权、相权和军权三者之间巧妙地相互制衡相互依赖,虽然帝国大地灾难频繁,但帝国依旧有力。 然而,如果皇帝出事,破坏了平衡,帝国将走向何去何从便不知道了。 “师叔,你说这是不是阴谋?”李沧澜的师侄闵八尺小声地问道,他是李沧澜二师兄的徒弟之一。 李沧澜的师傅有四个徒弟,大徒弟连自成早年与人争斗被杀,二徒弟白葵武艺最差但徒弟最多,三徒弟便是天下第一勇将李存元,四徒弟李沧澜也是师傅的关门弟子,深得真传。 这白葵收了三十六个徒弟,并将其中八个人派到了师叔李沧澜身边,闵八尺便是其中之一。李沧澜自然重用自己的这些师侄,且因为李沧澜武艺高强,又时常教诲他们,以至于这些师侄们非常尊重李沧澜,把他也当做师傅一般对待。 李沧澜年纪不大,待人亲和做事认真,师侄们也愿意与他相处,但是今天,大家发现李沧澜的确是急了。皇上落水,他这个御林军中郎将又岂能逃脱得了惩罚,如果皇帝因此而出生不测,只怕李沧澜也人头不保了。 “唉……”李沧澜长叹一口气,“谁知道呢,景聪审讯出什么没有?” “我去看看吧。” 李沧澜摆摆手:“算了,等景聪一会儿,问出什么他自然会及时通知我们。” “对。”闵八尺道,“吴迪、滕达他们已经去围捕御卫的家人了。” “围而不捕,没有伯爷的命令,不许抓捕京中贵胄。”李沧澜忙吩咐道,皇上一出事,大家都手忙脚乱了起来。 闵八尺忙转身跑去传话,担心传得迟了,他们将御卫们的家眷抓起来,如此便祸事大了。 李沧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心中焦急万分。 远远的,他看到一群宫女太监顶着雨抬着轿子过来了,前面打头的太监力士们手中高高举着灯笼,不需要看人,只看排场就知道这是西宫的张太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