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稍等……”大张半合上门。　　快步走进堂屋和余家人说明情况。　　众人有些惊讶，大过节的怎会有生人上门……　　余爹起身去瞧，幼暖颠颠跟在他身后。　　打开门。　　借着灯笼跳跃的暗光，老人脸上是细密交错的疤痕。　　消瘦的脸颊两腮凹陷，一根棍子杵在地上。　　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背上的包裹，一双眼睛比年轻人还要亮几分。　　余爹心善，和老者寒暄问了几句便邀请他进屋用膳。　　幼暖跟在两人身后，警惕地瞧了眼门外，没有其他动静她才关上门。　　余爹给他添了副碗筷，并夹了一些菜放在他面前。　　老者看着满桌的饭菜掩下眼底的惊疑，感激涕零道：“多谢好心人，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饭菜了。”　　在交谈中，幼暖发现这老者谈吐不俗……　　饭后，老者再次道谢离去。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幼暖心里警铃大响。　　她方才试着套老者的话，都被他巧妙的避开。　　“老兄，夜深了，你若没有去处，在我家留宿一晚吧……”余爹把人送出门又留道。　　老者笑着摆手，瞅了一眼余爹身侧的幼暖，他哈哈笑道：“你这闺女防备心重的哩……”　　“爹，你先回去，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老人家……”幼暖扭头和余爹说道。　　余爹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幼暖：“别耽误了老兄上路，不是，回家……”　　幼暖嗤笑：“晓得啦爹……”　　余爹折回去后。　　老者笑意不减反增：“女娃要问啥？”　　幼暖正色道：“老人家打哪儿来？”　　“嚯，你这女娃问题可刁钻呐……”老者拢拢身上单薄的衣裳笑道。　　见他又想闪躲，幼暖好整以暇盯着他。　　终于，老者念在余家的一顿饭上，还是说道：“诶，老身是来逃难的……”　　话落，幼暖心里突突跳。　　逃难？　　“我们村，有你的故人？”幼暖又道。　　“女娃，知晓北边在哪个方向不？”老者不答却问，眼神瞥向后山。　　顺着他的视线瞟去，幼暖后背“唰”的一凉。　　这是……北方逃难过来的？从后山来的？　　她心里有诸多疑问，但不容她深思，老者已经挎着包裹往山那边走去。　　幼暖提脚跑了几步，叫住老者：“老人家，北面，破了否？”　　老者哈哈笑道：“不破不败，水深火热呐……”　　说完，老者身影没入黑夜。　　幼暖在山脚站了一会儿，寒风撩过她的脑门，她打了个寒颤……　　她深深看了一眼后山，脚步沉重的往家赶。　　站回土坡她望向村里，忽明忽暗星火点点，这个新年原本是欢庆的……　　幼暖叹了口气，回到堂屋时，大张和小李早已喝得酣醉。　　“余叔，大张……嗝是个汉子，宝花和他……嗝……”小李拉着余爹的手拍着大张的肩膀说道：“他，能信的……”　　大张虽然醉了些，意识却是清醒的，他悄悄瞥了一眼宝花。　　见宝花羞着脸不说话，他当即装傻充愣起来：“我张鼎对天发誓，一定会好好护……嗝，宝花娘四……”　　站在门槛边的幼暖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好笑不已。　　余爹余母平日也瞧出两人的苗头。　　宝花还悄悄和余母说起过大张把身家都交给她保管，余母心里对大张印象不错。　　她如今多的不求，只求宝花遇着个能勉强过日子的主。　　“对……他，家世干净，大光棍一个……”小李接着撮合道。　　余爹皱着眉：“你们喝多了，明儿再说吧……”　　余爹哼了一声，只敢借酒壮胆可不行……　　待小聪把两人安置回屋里睡下后。　　幼暖整理好情绪，掏出几个大红荷包。　　“来，发压岁钱咯……”　　“哇～祝小姨天天发大财，事事顺心……”锁珍嘴甜，一下就给幼暖拜年。　　幼暖唇角勾起，递给她一个钱袋子：“希望我们锁珍快快乐乐，心想事成……”　　“祝小姨漂漂亮亮，健健康康……”锁梅也上前道。　　“也祝我们锁梅平安顺遂，每天开心……”　　“祝小姨岁岁平安……”　　两锁一聪拜完幼暖又拜宝花和两老，两老也把压箱底的铜板拿出来发给三人。　　三个小的领完红包便去院子里玩耍，余母出声道：“三闺女，你咋想的？”　　“啊？”宝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有些不好意思道：“娘，顺其自然……”　　“那可不行，好事不等人，大张，我瞧着是个好人选……”　　余母也考量过，虽说大张独身一人家底薄，可正因如此，宝花也吃不了亏。　　“娘，我知道了……”宝花轻红着脸点头。　　她也不是十几岁的丫头了，考虑的自然多，这事，也急不得……　　幼暖则在想后山的事。　　余母和宝花在一旁说话，幼暖便拖着凳子靠近余爹问道。　　“爹，咱家后山通哪里你晓得不？”　　余爹闻言默了片刻：“你祖祖他们那辈就是从后山那边来的，　　具体的爹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深山猛兽出没，很少有人翻过山去……”　　幼暖闻言担忧之余心里稍宽，若后山的路线正对北边，那……　　忍着身体的不适，幼暖还是去简单洗了个澡才睡。　　这一夜。　　她睡得很不踏实，一会儿梦见掉进深渊，一会儿梦见被猪啃食她的双腿。　　大年初一。　　“呼……”幼暖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深呼一口气。　　她已经很久不曾做梦了，怕不是个好兆头。　　她穿上鞋子走出屋外。　　一眼瞧见昨晚那个老者又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和余爹攀谈着。　　幼暖疾步上前，沉着脸色打了声招呼：“爹……”　　余爹扭头笑道：“我与这老兄投缘，今儿又遇上了……”　　幼暖蹙眉：“老人家昨晚不是去寻亲了？”　　老者笑得意味深长：“老身没有家了，流落到此地，歇在山里……”　　余爹一听不由得心生怜悯，唏嘘不已。　　幼暖瞅了他一眼，没再多说。　　回屋穿了件厚衣便提着锄头往外走。　　走进后山。　　顺着踩实的小道一路前进，没发现有人生活的痕迹。　　又往里走，前面不远就是武灵宏家的山，她提步进去。　　远远看见花椒树下有一个树枝杂草搭建起的窝。　　她走近趴着瞧了一眼，伸手朝窝里摸去，一片潮湿的枯叶堆积里面。　　她起身打量着四周，除了此处，好似没有多余的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