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财富不需要缴税?” 陈振龙自己就是一个商人。 最是清楚,在浙江和福建这一带,商人们都设计怎样的德行。 扪心自问,自己曾经也是得利的一方。 “商人们自己努力赚钱错了吗?” “哈哈!努力赚钱没错,可不交税就是错了,你想想,若是商人们不交税的话,那么就养不起军队,沿海的海盗,九边的蛮人,又要谁去守着?” 沈炼的反问,让陈振龙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来,他们的都觉得,能够偷税漏税,就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商人,面子大,人脉广。 此时反过来看的话。 银子到不了朝廷的国库,只是落进了官员的口袋。 一旦九边失守,海防无用。 那么天下动荡,他们这些商人们,又该去那个地方做生意? 朝廷守着天下,各地都要钱粮,若国家不想被灭亡的话,则只能加税。 但税赋的增加,又只能在老百姓们的身上摊派,百姓们的生活,本就过的艰难,如此来一来压迫更甚,只会增加更多的不稳定状况。 越是细想,陈振龙的脑门上,汗水就越多。 作为商人他是成功的,心里也有一腔热血,想着报效朝廷,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做偷盗的勾当。 “你觉得长此以往,官员,士绅们的钱粮,还收的上来吗?”沈炼继续问道。 林城则是一声冷笑回应:“若是以前,守边还要仰仗他们的力量,他们不从中克扣粮饷已经实属难得,还要让他们出钱?” “这······” 目前,南边还没有经过变法的地方,就是这副鬼样子。 陈振龙擦了擦额头。 “这就是朝廷出兵的真实目的?” 看着时候要打仗,可实际上却是来变法的,来收税的。 不自觉的看向了沈炼,心中暗道:沈炼此人果真是胸中有锦绣,嘴巴一张,没有一句空谈,全部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一半对一半吧,防的时候有人狗急跳墙,煽动百姓们出来搞事情。” 朝廷如今,依旧很缺银子,但有了裕王殿下的那些产业。 还是能够组织起一次小规模的战斗的。 当然,能不打起来,肯定是最好不过。 毕竟,一旦动乱,就要伤及根本,真的不划算。 正说这话,突然从车窗的窗口处,飘进来了一张纸。 众人目光都盯着飘进来的纸张,看着它慢悠悠的落在了中间位置上。 “朝廷的传单。” 沈炼认识这东西。 在京师已经有人用这种传单,开始宣传自己的生意了。 据说效果还不错。 没想到金华府也有。 道路上没有发传单的人,那么传单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沈炼从车窗伸出了脑袋,四下看了一眼,周围来往的人,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看树梢。” 同样伸头出去查看状况的另一位锦衣卫,仿佛发现了身,提醒道。 沈炼抬头看去,只见树梢上正挂着几片传单,迎风摆动着,将落未落的样子,仿佛飘上天的送葬纸钱。 行人们,也都见怪不怪。 “去个人,问一下,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这种活,显然就是给林城这个年纪最小的人准备的。 林城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传单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想到,孔明灯做得大了,还能这么用。” “那就说明,咱们离军队不远了?” “是啊!” “加把劲,找到自己人,咱们才算安全,最好是要有人护送咱们回去,一直偷偷摸摸的都不知道要走到设么时候。” 沈炼做了决定。 马车的速度就快了一些。 两个轮子的,到底没有四个轮子稳当。 “最有富有的地方,路都不舍得修,马车也没有更新换代,哎~” 林城的叹息声。 随风吹向了远方。 没有享受过变法之后,那些地方的便利,就没法想象林城叹息的到底是什么。 朝廷暂时驻军在那个地方,消息几乎是透明的。 随意地一打听,似乎任何一人都知道。 连续几天,沿途似乎连收取城门税的人,都几乎看不到了。 “你们也是要去徽州府的吗?” 一位老人,牵着小毛驴,小毛驴上面坐着一个小孩子。 “老丈是怎么看出来的?” 赶车的林城好奇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想像你们这样的小伙子,现在可都在往徽州跑,也只有那个地方才有饭吃。” 老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哈哈笑道。 随即又道:“不过,现在你们可是去得晚了,不少好活,可就轮不到你们了。” 惋惜的样子,却又夹杂着得意的神情。 “若不是我儿子,懂一点账房数算,现在也很难找到活干。” 林城恍然,原来是吹捧自己儿子的老父亲。 他就说嘛。 无缘无故的,人家为何跟他搭话。 “账房好啊,不管怎么说,也是一门手艺。” 林城顺势也吹捧了起来。 反正赶车也是无聊。 路面也不平整,速度快了的话,颠簸得厉害。 “可不是,原以为这小子,给人做白工,不争气,没想到现在看来,是老夫三个儿子当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每一句话,都离不开自己的儿子。 显然,这个儿子,现在在他们家中的地位很高了。 林城是知道,在京师一个好的账房先生,一个月得有多少工钱的。 那是一人可以养活一家子,衣食无忧。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条很长的队伍。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位士兵来回巡视,时刻注意着安全问题。 “马车内都有什么人?” 一名穿着伍长服装的人走了过来,询问道。 一边说话,目光也在盯着马车看。 从车窗中,也能够看到里面的人都很年轻,身边也都放着黑布包裹,看形状就是兵器。 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一手背在身后,打着手势。 跟随而来的老丈,却是自来熟地道:“老夫是前来送货的,是自己人,俺儿子还在你们这里做账房的。” 伍长看了一眼老人,仿佛在分辨,老人和马车之间的关系。 林城却问道:“看你们身上的衣服,是曾铣曾将军的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从徽州府来到了金华府?” 顺势还抛出去了一开令牌。 接着又道:“刚好我家人,和你们将军认识,若是有时间的话,还请带个路。” 伍长接过牌子一看,神情一怔。 锦衣卫的牌子他没有见过,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不认识?那么这个呢?” 马车内的沈炼,也在看着外面,见到伍长眼中的茫然一身而过,就从身上,再次扔出去了一块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