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满头白发的廖兴学来了，走路一如既往的虚弱打飘。　　 宋河暂停了手头工作，回去取样。　　 乙级班全体同学也都纷纷取样，把自己养的脑组织挑出一部分移进试管，贴好标签上交给老师，这些试管相当于一份份试卷。　　 实验室安静下来，廖兴学站在机器前，一根根试管倒入，改卷！　　 学生们安安分分守在实验台前，脸色忐忑地望向老师，等待改卷结果。　　 前几天，廖兴学改卷时全程面无表情。　　 但今天，改着改着他突然表情意外，下意识地扭头瞥了一眼学生们，紧接着又把头扭回去继续改卷。　　 默默等待的同学们面面相觑，大家知道肯定有情况出现了，但老师眼神一向飘忽，刚刚到底在看谁？　　 宋河一扭头，和隔壁实验台奚雁凡的目光对上。　　 “老师刚刚在看我！”奚雁凡挪了两步，脸色得意，用口型小声说，“应该是我的成绩终结了这轮实验！”　　 宋河摇头，也用口型回复，“你近视了，老师是在看我。”　　 “咱俩肯定有一个自作多情！”奚雁凡挑挑眉毛，自信地扭过脸去。　　 终于，最后一份试管被灌入仪器，显示读数。　　 全班紧张期待的目光下，廖兴学转身，宣读成绩！　　 “咱们乙级班的第一个实验，脑细胞减脂实验，终极目标是让细胞平均重量下降20%！”　　 “只要有一个同学做到了细胞减重20%，本轮实验结束，进行赋分！”　　 “赋分标准是，一个百分点给一分！比如有同学做到减重20%，就是20分，有同学只做到减重5%，就是5分！”　　 “今天，本轮实验结束了！”　　 说完，廖兴学缓了缓，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葡萄糖喝掉，恢复体力。　　 “奚雁凡同学，细胞平均减重19.8%，忽略误差，给20分！”　　 全班同学的目光，顿时集中到奚雁凡身上！　　 奚雁凡却在冲宋河挤眉弄眼，意思大概是“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副社长你服不服气？”　　 宋河面无表情，不得不承认此刻他心情有点小沉重，难道这波真翻车了？接下来得到处想办法拉人进魔方社？　　 “但，还有一位同学的成绩出乎意料！”廖兴学突然说。　　 “宋河同学，细胞平均减重22.1%，超过了老师对于本次实验的预估上限！”　　 “这一实验，国际上很多脑科学名校都会做，从公开论文来看，最高也就到20%，误差不超过0.3%，而现在新纪录出现了，也是此实验的世界纪录！”　　 廖兴学说完，面带赞许，鼓掌！　　 全班同学跟着鼓掌，脸色震动，不愧是搞出宋河素和短眠片的大神，看来前几天他屈居第二名只是蓄力，最终关头还是一举夺魁！　　 风水轮流转，宋河开始朝奚雁凡挤眉弄眼。　　 奚雁凡嘴角向下，气势萎靡，默默刷出怨念值。　　 怨念值一半给宋河，一半给老师，廖老师今天忒气人，往常不都是先念第一名吗？！　　 廖兴学宣布完其他同学的分数，清清喉咙，讲解下一步：　　 “第一轮实验结束了，第二轮实验，是不命题作文！”　　 “在脑细胞减脂实验的基础上，你们有任何灵感，可以自由发挥！做自己感兴趣的研究！”　　 “这一轮实验的要求是发论文，论文发表的平台越高，学分越高！”　　 “作为参考，我可以给大家提供几个方向，是相老师团队前几年招纳新人的时候，新人们在相同阶段发表过的论文，大家听一听，找找灵感！”　　 班里全体学生迅速摸出纸笔，眼巴巴地抬头，目光犹如等待鸟妈妈喂饭的满窝小鸟。　　 唯有宋河一动不动。　　 一来他记忆力超强，不需要因为简单小事动笔，二来他已经有研究方向，神经肽只要能做出点名堂，上顶刊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譬如，lxr激动剂饮食导致te4小鼠ca3海马区脑细胞的突触脱落！”　　 “神经胶质反应、t细胞浸润的减少！”　　 “神经胶质细胞中脂质积聚与神经炎症的增加，氧化应激与神经退行性病变的关系！”　　 “脑部小胶质细胞发生脂质积累后，中性脂质在溶酶体降解过程中的损害！”　　 廖兴学连续提供了数条，底下学生们记的不亦乐乎，随即有人若有所思，有人面露苦涩。　　 “好，大家摸索着来吧！”廖兴学惬意地坐进躺椅里。　　 宋河一秒也没耽误，回到仪器前，继续敲键盘处理数据！　　 还剩一小半数据没能降噪完毕，他得尽快在今天上午完工，看看最终数据有没有值得研究的地方。　　 班里同学还在踌躇下一步该做什么实验，看宋河在忙，纷纷投去羡慕眼神，大神就是大神，科研灵感从不枯竭的！　　 躺椅上，廖兴学脸色好奇，片刻后没忍住，起身走过去旁观宋河的电脑屏幕。　　 “荧光探针，人造脑虫？”廖兴学不愧是老科研人，一眼望去便知道数据来源，“你用的什么探针？”　　 “神经肽荧光探针。”宋河回答。　　 “研究神经肽吗？为何研究这么难的课题？”廖兴学吃了一惊，像小学老师发现班里学生在研究微积分。　　 端详屏幕几秒，他又疑惑，“你这数据不对啊，神经肽探针的数据量没这么大吧？”　　 “老师，这就是我研究这么难课题的原因！”宋河笑了笑。　　 “昨天我培育的那些变异细胞，里面有一些是神经肽变异，分泌速度高于正常细胞10倍左右，是绝好的研究样本！”　　 廖兴学微怔，眼神闪过一丝震撼！　　 神经肽分泌扩大10倍的细胞？！　　 身为脑科学领域的老鸟，他很清楚这种东西价值有多珍贵！　　 简直就是顶刊种子，种下去好好栽培，能结出满树顶刊论文的那种！　　 廖兴学顿时心里一阵后怕，如果昨天宋河听了他的，没下功夫研究那些变异细胞，是不是就错失良机了？　　 “加油，有不会的问我。”廖兴学默默退开，不打扰他工作。　　 “谢谢老师。”宋河也没多客气，继续全神贯注敲键盘。　　 两小时后。　　 他终于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敲下回车键。　　 屏幕上，数据消掉大片乱糟糟的噪音，一瞬间简洁了数倍！　　 降噪完毕！　　 宋河凝视处理好的数据，眼神骤然一亮！　　 果然，有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