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到了，李香兰把饭菜烧好端出了厨房。　　朱文秀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闻到饭菜香味，鼻子耸了耸，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朱奶奶是在自己房间里吃的，朱志敏端着粥和菜进去喂她。　　朱文秀游魂一般走到饭桌旁，看到桌上有一道小炒肉，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朱玥上去赶人，“回你自个儿家去，咬了我姐还想跟以前一样腆着脸端我家饭碗，做梦吧你！”　　朱璇护食地站在饭桌前面，仰着小脸对朱文秀喊道：“以前给你吃，是因为你不是小狗。　　现在你要当小狗咬人，我们不给咬人的狗吃。”　　朱文秀臊得满脸通红。　　她想起从前自己来老婶儿家串门，香兰伯母做了啥好吃的，总会给她拿点，她也端了朱珠家的饭碗好多回。　　现在，又是被骂不要脸又是被骂小狗的，她就算再好吃，也受不了这份羞辱了。　　朱文秀没说什么。　　她盯着桌上那盘还冒着热气的，炒着姜葱蒜，加了生抽、颜色漂亮得不得了的小炒肉，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转过身，默默地走出了朱珠家的大门。　　等朱文秀走了，朱玲朝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将大门关上上栓。　　第二天，朱珠姐妹几个照样起早上学。　　朱珠被咬伤的地方，还很痛。　　但好在双飞人药水还是挺给力的，敷了一晚上，次日一看，血印子已经开始要结痂，牙印也变浅了，就是周围青紫一片，看着有点吓人。　　她自个儿捋着衣服，将双飞人药水小心翼翼涂抹上去。　　刺痛感觉还是有，但比昨晚那种像是伤口撒盐的体验，算是完全能够忍受的范围。　　朱珠将妈妈签过名的协议合同以及那份月饼方子一起收进了书包里，推着自行车跟朱玥一起出了门。　　平日里基本都是朱珠骑车驮着朱玥上学的，今日朱玥主动要求载姐姐。　　朱珠知道她是担心她腰间的伤口，也没推辞，体验了一把坐在车后座迎着晨风上学的感觉。　　朱珠上午上完了一节语文和一节物理，第三节是突袭的英语小测。　　高三的三个班级，同步进行。　　自从英语加入高考计入总分后，英语这门功课成了时下所有考生们都头疼却必须要打起精神来攻克的难题。　　昨天放学英语老师们都没透露过今天要测试，结果一早就来搞了次突袭，高三年级组整层楼都在哀嚎。　　担任朱珠班上英语课教学的是一名青年男老师。　　这位男老师叫高建斌，今年二十八岁，是今年刚从县上调配到陇上镇一中来任教的。　　高老师很严格，经常是不苟言笑的，但他长得挺不错，模样周正，国字脸，浓眉大眼，是主流审美喜欢的那一卦的类型。　　卷子发下来后，开头的部分就是听力题。　　高老师给了两分钟时间给大家看前面的题。　　教室里有细碎的交谈声，都是在抱怨听力部分的试题。　　朱珠简单扫了一眼，觉得这些题其实挺小儿科的。　　现在的教材跟后世高中的英语教材完全是两个难度等级，毕竟得全面考虑目前全国考生们的英语水平嘛。　　朱珠提笔在卷子上写上姓名，转着圆珠笔，等着高老师按下录音机的听力部分。　　同桌张燕偷偷透过课桌中间的隔板去看朱珠，见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暗自撇了下嘴。　　她可是听说过的，朱珠原先的英语成绩一般般，也就在及格线上徘徊那种，真不知道现在这份从容自信，是谁给的底气。　　张燕她自个儿是理科差，英语她还是挺感兴趣的，家里条件也不错，买得起录音机，有经常听磁带的机会。　　她轻哼了一声，想着朱珠你就神气吧，等英语成绩出来，看谁打脸？　　朱珠对张燕的小心眼半点不在乎，听力开始后，她就拿起笔刷刷刷开始做题。　　听力题也就二十分，剩下八十分是笔试。　　朱珠约莫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把卷子做完了。　　她寻思着是不是可以提前交卷呢，毕竟考完试就放学了。　　她要是能提前走，还可以去聂磊和宋青峰暂时落脚的招待所看一看。　　聂磊就算要回羊城，估摸着也会给朱珠她留个信儿才走，不可能不声不响不辞而别。　　朱珠脑中想着事儿，眼神就有点发直，手里还转着笔，这散漫的姿态跟班上其他埋头刷刷做题的同学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监考的高老师在讲台上扫到了她，目光在朱珠娇俏漂亮的脸蛋上扫了一圈，背着手，慢吞吞的走下了讲台。　　一只手轻轻的在朱珠的课桌一角敲了敲。　　朱珠回过神，尴尬的放下转动的圆珠笔。　　“高老师，我能提前交卷么？”她仰起头，小声询问。　　这话让正在做题的其他同学都望了过来。　　张燕更是将脑袋探到朱珠这边，一脸惊愕。　　高老师的目光朝张燕望过去，她缩了下脖子，又将脑袋收回去了。　　“你做完了？”高老师问朱珠。　　朱珠点头，“都做完了的。”　　高老师拿起朱珠的卷子粗略翻看了一下，见朱珠确实是完成了所有的题目，就连后面的作文部分，也写得挺长的。　　语法词态用没用对，高老师还没来得及细看，但这一手字，写的确是极好的，比他自己写的都不差了。　　高老师问朱珠是否还要检查一遍。　　朱珠头挺铁，居然当场就回了一句：“不用了，我觉得没什么难度！”　　这话让其他抓耳挠腮的同学情何以堪啊？！　　要是后世的词汇在八十年代流行的话，她的大部分同学都恨不得质问一句：朱珠同学，你要不要这么凡尔赛啊？　　高老师抿了下唇，目光淡淡滑过朱珠的面容，点头应下了：“好，你要提前交卷可以。　　收拾东西出教室的时候，尽量放轻动作，别打扰到其他同学做题！”　　朱珠轻声应下，手脚轻盈利落，很快就把书包整理好，背在了背上，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教室。　　高老师拿着朱珠的卷子回到讲台上继续监考。　　距离交卷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高老师闲来无事，就先批阅起了朱珠的卷子。　　红色的勾从听力部分开始，一直到卷子最后面的作文，他自己都忍不住吃惊了一把。　　这位朱珠同学，考了满分！　　英语能拿满分的，在高中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