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琂站在床前,微垂着眼眸看着她,“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让我感到很意外。” “许朝颜”:“…………” 也许是男人的眼神此刻有些冷漠失望,也许是她后知后觉自己脾气发错了地方,这短短的一瞬间,她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对不起……我……”女人开口,想为自己找点像样的借口,“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作为一个成年人,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对别人最基本的礼貌。”宋琂却是丝毫不给面子,说话依然是犀利带刺的。 “许朝颜”愣了好一会,满眼伤心的看着他,“阿琂,他们都说你把我忘记了。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忘记的这么彻底。” 她说话的语速已经放的很慢了,但在某些字音的咬字上,还是会破声。 “我会想起来的。”宋琂把手抽了回去,抵在额头上摁了摁。手指上还残留着女人手上浓厚的药膏味儿,刺的宋琂鼻腔一阵难受。 他又把手放下来,说:“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阿琂,你去哪儿?”身后传来女人的询问,多少有点凄凉。 宋琂脚步顿了顿,想起先前答应母亲的,还是说:“我去拿被子。” 因为“许朝颜”受伤的原因,他们暂时还不能同床睡。 卧室很大,宋琂将被子铺在了沙发上,就这么躺了下去。 睡到半夜时分,他忽然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 那触感从模糊变得真实,宋琂猛地惊醒,在睁眼的同时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啊——”黑暗中传来一道粗嘎的女声。 宋琂开了灯,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人,眉心深锁,“你刚才在做什么?” “许朝颜”坐在地上,有些无力的抬头仰望着他,“阿琂,我做噩梦了……” 听言,宋琂非但没有觉得怜惜,反而是心头涌上来一阵莫名的厌恶。 但他还是克制着,说:“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不用。”女人摇摇头,满眼都是渴望,“阿琂,我就是想看看你,想让你陪着。” 宋琂:恐怕他做不到。 他伸手,“我先拉你起来。” “许朝颜”却捂着自己的腿,“我腿好疼。” 宋琂没办法,但她毕竟是一个病人。 而且从关系上来说,这也不是毫不相干的人。即便他忘了,但她依然是他法律和实际意义上的妻子。 宋琂犹豫了一会,还是弯腰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而一落入他怀里,女人就伸出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宋琂动作一顿,垂眸便能看见女人正用那双眼睛,深情款款的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那双眼睛,就让他心情很不好。 “许朝颜”还想借机跟他温存,可几秒后他就已经将她放回了床上。 手从她腰下离开,直身要走,她赶紧搂紧了手臂,整个人就挂在了宋琂的身上。 宋琂皱眉,“干么?” “……”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是很不耐烦的。 “我怕。”“许朝颜”像是不知道他的态度似的,手臂紧紧圈着他的脖子不放。 “我开灯。”宋琂说。 “不用开灯。就要你陪着就好,就一会。” 可宋琂最终还是无视她的诉求,将她的手掰了下来。 他直接去开了卧室里的所有壁灯,整个屋子顿时从黑暗变得温暖起来。 昏黄的光照亮整个房间,“许朝颜”眼里噙着泪水,“阿琂,你现在就这么厌恶我吗?” 宋琂头疼的很,也不想多做解释。 抓过沙发上的薄毯说,“我去书房睡。” 说完,就关门出去了。 “许朝颜”狠狠的捶了捶床。 宋琂走后大概两分钟,就有佣人进来了。 怕她夜里有情况,所以特意给安排了一个人过来。 宋琂进了书房后,反锁了房门。 将毯子扔在沙发上,人也跟着躺进去。 可他现在却有点睡不着了。 合眼小憩了会儿,还是翻了个身,将手机拿起来。 原本是打算看会儿文件的,但是屏幕亮起的时候,那张合照又映入了他的眼帘。 照片里的女人笑容明媚,眉梢眼角都是幸福的味道。 宋琂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夜太深太静的缘故,望着这张照片,胸腔里竟然翻涌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闷闷的在胸腔里回荡,却是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 …… 苏家后院荒废的地窖里,许朝颜正在发高烧。 这段日子,她的身体免疫力明显下降了不少,加上季节的转换,夜里的气温明显下降了不少,大半夜她总是会被冻醒过来。 但也只能弄些破草往身上盖。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还是冻得打哆嗦。 后半夜终于还是没挨过去,发起了高烧。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上面的人已经好几天没给她丢吃的了。 她好饿。 浑身滚烫,又一次感觉自己站在了濒死边缘。 可她只能咬着牙,忍着,撑着。 …… 虞锦棠后半夜失眠了。 自从怀孕后,她体内的激素变化很快。 其他地方感觉不到,最明显的就是睡眠变少了。 她常常是睡到半夜就醒了。 她翻了个身,抱住苏御的胳膊,整个人往他怀里缩。 苏御似有所察觉,也微侧了侧身子,将她拥进怀里的时候,低头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 虞锦棠正感窃喜,忽然听他梦呓般的说道:“许朝颜……” “……”虞锦棠身子狠狠的一僵。 她绝对没有听错。 刚才苏御叫的是许朝颜! 三个字,真真切切。 苏御沉沉的呼吸在她耳边回想着。 很显然,他没醒。 刚才就是在做梦。 而梦里的内容,不言而喻。 虞锦棠的牙齿死死地咬住,她的丈夫,深夜里抱着她,那么温柔的吻了她,可心里想的却是前妻。 真是嘲讽至极! 虞锦棠的睡意,这下算是彻底没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拿起手机,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刚到外面,就看见吴妈站在走廊里,有些着急的样子。 “吴妈?”虞锦棠走过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吴妈赶紧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地窖那个……好像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