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强行把乔宁拽了起来。 他少见的表情严肃,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乔宁不是那种不会看眼色的人,虽然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要到了,可她还是按捺着那种空虚感,穿好了衣服,跟谢恒一起下了楼。 从楼上到车里,这么短的距离,他手机响了好多次,却一个电话都没有接。 乔宁坐进副驾驶后,谢恒把手机扔给她,说:「除了备注「郑管家」的来电,其他的都挂掉。」 「哦。」乔宁应了一声。 他开车上路之后,她就捧着他的手机,有一个来电进来就默默地按掉。 没见「郑管家」打来电话,倒是别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备注都有。 什么「狗东西1号」「狗东西2号」「仇人2号」「仇人5号」 「……」乔宁有点无语。 她下意识的想调侃几句,偏过头看向谢恒时,这才发觉他此刻的神情格外凝重,就连眉心都是紧锁着的。 车子开了有一段路,他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过。 乔宁立刻打消了玩笑的心情,察觉到什么,试着问道:「是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谢恒:「我爸要见阎王了。」 乔宁:「……」 谢恒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句话,乔宁不禁愣住。 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两人有很长时间的静默,直到「狗东西1号」又打来电话。 她按掉的同时,才终于回过神来。 「那……我,我……」乔宁莫名的结巴起来。 谢恒知道她想说什么,语气淡淡道:「你在车里等我就行。」 …… 谢恒的车停在了距离医院不远的路旁。 他下车之后,步行往那个方向走。 道路旁的路灯,照着他挺拔的身影。 乔宁坐在车里看着他越走越远,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他整个人,好像都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孤寂感。 兴许是因为,浪子难得严肃了起来,就让人觉得,他好像有着无数复杂又裹满伤痛的故事。 乔宁在车里等了很久。 他过来那会儿是凌晨,现在已经快两点了。 一边担忧着明早去公司打卡,另一边又有些担心他。 乔宁握着手机下了车,踮起脚往医院的方向张望,这才发现那边还停了不少车。 夜晚的路灯,照着那一辆辆的豪车,随便拉出来一辆,都是价值不菲的。想必谢恒的家人都过来了。 乔宁正思索着什么,远远的好像看见了谢恒从医院里出来。 他的身形很有辨识度,毕竟是睡过的男人,乔宁一眼就看清了。 等他渐渐走近时,她提步迎了过去。 「情况怎么样?」乔宁关心了一句。 谢恒顿时紧锁了眉头,声音也沉了下来:「你怎么下车了!」 说话间,拉着她的手,很快的回了车里。 乔宁刚才还放下了一点车窗,谢恒上车以后立刻又把窗子关了。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出来了。 乔宁出声道:「你爸他……」 「老头子,吊着一口气愣是不死。」谢恒找出烟来点了一支,冷冷的说:「难怪人都说,祸害遗千年。」 乔宁愣了一下,明白了几分,问道:「你跟你爸之间……关系很差吗?」 「不然呢?」他挑了下眉梢,偏过头看她,吐出的白色烟雾模糊了他的脸,隐隐约约间,他像是在笑:「有哪个做儿 子的,成天盼着自己亲爹赶紧死的。」 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 乔宁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欲言又止了半晌,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闭嘴了。 谢恒抽完了一支烟,都没听到她开口说一句话,不禁问道:「你怎么不说点什么安慰我?」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乔宁直言道:「你盼着自己的父亲死,难道要我说「别担心,他应该很快就死了」?」 「我还没试过这样安慰人。」乔宁无奈的摊了下手。 谢恒打开扶手箱,把烟头使劲儿的碾灭在烟灰缸里。 他难得的正经,言语间带着两分自嘲,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的不孝,特别的坏?」 乔宁闻言,偏过头看他。目光相撞,他向来不羁的眼底,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深沉。 乔宁想了想,才开口说:「每个人的成长环境都不一样。我没法感同身受的去理解别人,更没有指责别人的权力。你自己的家事,相信你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乔宁这番话,说的很诚恳,他没有听出半分的虚情假意。 的确,比起那些迎合他的言辞,他倒是更喜欢乔宁的回答。 谢恒看着她的脸,半晌,见医院的方向陆续有人出来,他立刻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一边准备开车离开,一边说:「住在老周家里,他不高兴,烦你打搅了他的二人世界。去我那儿住,你需要什么,明天我让人送过来。」 「……」乔宁其实不太想住在他那儿。可见他这会儿心情不好,时间又这么晚了,她左思右想,还是把嘴闭上,老老实实听他的安排了。 谢恒家距离观山苑不远,是滨海市寸土寸金的别墅区。 单是一平方的房价,估计她都得攒半辈子。 乍一进这么奢华的小区,她还有些不适应,兴许是出于穷人的那点自卑心理吧。 不过,跟着他进了他家,乔宁可算是开眼了。 她本来以为,谢恒住的小区奢华昂贵,家里的装修想必也是这样的。可没想到,别墅一楼除了一个鞋柜,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干净的像没人住过似的,没有一点人气儿。 难怪他喜欢成天的窝在三江。 谢恒给她找了一双拖鞋,领着她上了楼。 二楼的走廊里,和一楼一样,什么都没有。 站在一间房门前,他忽然停了脚步,偏过头看她一眼,问道:「是跟我一起睡,还是再给你收拾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