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咚’的一声,被他扔到茶几上。 周敛深神情漠然,吐出的白色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 他侧脸的轮廓坚毅硬朗,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烦心的事太多,人瘦了,脸型也更为瘦削,这愈发让人觉得不太好相处。 祝靖言倚在阳台的落地窗前,和他面对着面,打量了男人一阵,看穿他云淡风轻之下,那一丝难言的幽怨。 像极了怨夫。 他忍不住问:“真分了?” 周敛深抬眼看他,眼神颇有些锐利,让人觉得后颈一凛。 祝靖言扬了扬脖子,委屈道:“你瞪我干嘛!” “他们找不着你,我以为你在人小妞儿床上呢,就给她发了微信。”说到这里,他“啧啧”两声,暧昧的眨了眨眼睛,故弄玄虚道:“一听联系不上你了,你知道她什么反应吗?” 周敛深沉默不语,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根本不关心这个问题。 他抽完了手里的烟,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正要点上的时候,祝靖言连忙过去夺了过来,开口劝道:“不就是失恋了,别把自己搞的这么颓废。” 更重要的是,正主也不在这儿,他装可怜也没什么用。 祝靖言多看了周敛深两眼,觉得他这个状态有点危险。 当初跟宋凝离婚的时候,他可不是这反应。那会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更别提了放下工作了。 要不是知情者,谁能看出他刚离婚。 现在可不一样,又是任性不工作了,又是一根接一根抽烟的,这么整,身体也受不了啊。 祝靖言把烟塞回了烟盒里,一屁股坐在茶几上,操心的毛病又犯了,说:“最近抽烟这么凶。一把年纪了还不好好保养身子,回头再想换个年轻的,咱也玩不动啊。” 顿了顿,关心道:“上半年的体检,是不是还没抽空去做呢?” “没时间。”周敛深闭上眼睛,身体缓缓地往后靠着,回答的颇为敷衍。 祝靖言不禁轻嗤一声:“你有时间三天两头的往工地跑,还有时间委托清点财产,没时间照顾自己的身体?” 周敛深有健身的习惯,饮食方面也比较讲究,身体素质还是比同龄人好一些的。 但他经常没日没夜的处理公事,再说人一过了三十岁,身体就在走下坡路了。遇见舒菀以后又开了荤,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指不定哪天就要透支早死了。 身为兄弟,祝靖言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事儿上好好的提醒他。 正要说话,周敛深却忽然问:“那是什么,你一直拎着它?” 祝靖言从进门时,手里就拎着一个黑色的纸袋,好像挺宝贝似的,一直也没放下来过。 听他问起,祝靖言才像是终于想起了这东西。 他“哦”了一声,说:“小野前段时间定制的鞋子。”然后,终于放下了纸袋:“这不是一直在忙么,忘了这茬,正好今天来你这儿,看见它在车后座放着,我就拿上来了。” 周敛深说:“送到他房间去。” “这是小野拿来送人的,女款。” 祝靖言话落,周敛深抬眼看他。 瞧着他一边打开了盒子,一边不着调的说道:“小崽子还挺有心,知道跟他后妈搞好关系。唉,只不过呢,东西还没送出去,人就变成前后妈了。” 这双鞋,和周野最喜欢的那双,是差不多的款式,颜色也是一模一样的橘色,只不过整体看着更精致小巧些。 周敛深眉目沉沉,听祝靖言说:“你说这玩意还送不送了?要不咱先放着,等着送给下一个?” 周敛深没有接话,从沙发里起身,提步走到床头边,翻了翻,才找到压在枕头下的手机。 他调了静音,那几个小时里,前所未有的清净。 当下解了锁,便看见无数条、各式各样的消息通知。 他粗略的扫了两眼,全都是工作相关的。除了祝靖言给他打过两个电话。 周敛深忽然有些烦躁,他握着手机走回去,往茶几上一扔,对祝靖言道:“告诉薛瞳和沈谦,公司的事让他们看着处理,我休息一天。” 祝靖言“嘁”了一声,换了个位置,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里,两条长腿一抬,自然而然地搁在了茶几上,按照周敛深的意思回消息,又说:“那就多休两天呗,就像你说的,这世上离了谁,还不是照样转。” 周敛深趿着拖鞋出去了。 祝靖言回完消息连忙跟上。 他去厨房倒水喝,祝靖言懒散地靠在吧台上,扯着闲篇儿问:“谢恒弄了个新游艇,明天去玩玩?” “不去。”周敛深回的干脆又冷漠。 祝靖言接着问:“你是打算待会儿继续睡觉?” 他没回答,沉默的喝水。 看样子是这么打算的。 祝靖言只好无奈的一摊手:“行吧,我不打扰你休息。” 确认了他没事就好。 他拿着自己的车钥匙,预备着走人,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下来扭头问道:“律所的人这两天都忙着给你清算财产,工作进度也就刚到一半吧,这活儿还继续么,是不是能给他们放个假了?” 周敛深抬眸看他一眼,情绪有些过分的内敛,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就连声音都是听不出起伏的平缓淡然:“报酬已经转给你了,活不干了,是不是要按违约算赔偿?” 祝靖言一听就懂了,连忙说:“没有的事儿,咱们干活不能半途而废是吧。”而后,挑起嘴角,别有深意的一笑:“保重哈,兄弟。” 祝靖言离开后,偌大的房子,便安静了不少。 周敛深回去卧室,看他留下来的那双鞋。 三五秒钟的沉寂,他走过去将鞋子装进盒子,又收进纸袋里。 而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那个精致的首饰盒。 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里面的项链,扔进了纸袋后,拎着提步出去。 打开门,直接把东西丢在了门口,等着保洁明天上楼收走这份‘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