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其中一个脑袋上包着染血的绷带,正是张二豆和他两个狐朋狗友, “嚯,这一下得五六百斤鱼!” “我靠,这得值多少钱?” 两个狗腿子羡慕的直流口水。 “他们往水里扔得啥?”张二豆眼中凶光被贪婪所取代。 “我看像是生石灰,那玩意在水里能发热,那些鱼热的受不了,就浮上来了!” “胡说,那得多少生石灰才能让这一大池子水发热,我看是毒药,他们在毒鱼!” 张二豆一瞪眼骂道,“你眼瞎啊,那些鱼一会就都缓醒了,要是毒药能这样?” “不是毒药就是麻药,我听说早年间华佗有种神药麻沸散,能让人麻醉,说不定他们就用的那个方子!” “滚尼、玛!”张二豆一脚踹躺下了那货,“还麻沸散,他们要是有那个早就卖药方发大财了,还从这里抓鱼齁腥气的,这次无论如何也得从这些小子手里弄到这个办法......” 贪婪是一种原罪,它能让人失去理智,变得疯狂。 这次鱼太多,加上上次剩下的,足有六七百斤,四个大水桶里面根本装不下。 麻杆泛起愁来,“要不咱明天再来一趟?” 明天张学兵还打算专门去卖那些山瑞鳖,也不愿意再浪费半天时间,可是这些鱼怎么运走就成了个难题,不用水桶怕是到了县城一条活鱼都剩不下了。 忽而他想起在上辈一个南方朋友说过——弓鱼保鲜法。 简单来说,就是用草绳穿过鱼嘴鱼鳃,然后另外一头绑在鱼尾上,让鱼的身体成为弯弓形状,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往鱼肚子里再灌进去一些清水,这样即使离水很久鱼儿也不会死掉,据说味道还特别好。 朋友没有介绍原理,但是张学兵琢磨了一下,应该是这种形状可以让鱼嘴和鱼鳃长时间张着,不会因为缺水而黏连,造成缺氧死亡。 至于为什么味道会很好,那就无从可知了。 草绳、麻绳家里多得是,很快五个人按照张学兵的办法,把这些大鱼都做成了弓鱼,成串儿的挂在车把和后座上,最后还带了一部分山野菜作为样品。 剩下的那些自己吃的鱼,也不敢都放在自己家里了,让他们把大部分拿回了家,省的被嫂子看到发火。 上次的野生鱼大卖,郭老板和王老板早就把张学兵当成了财神爷,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他早些来送鱼。 见到张学兵竟然下午就来了,俩人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不是说明早吗,今儿就来了啊,太好了,早上几个老主顾还问有没有货呢!” 王老板一边招呼一边手忙脚乱的帮着卸货,见到活蹦乱跳的弓鱼发出一阵惊叹,“这,鱼这样死不了?快点,快放水里,千万别死了!” 可见这家伙眼里只有利益,而郭老板却一阵嘘寒问暖,又是搬椅子又是倒水,让两个跑了几十里路的小伙子先歇歇再说。 俩人的表现对比鲜明,张学兵心里自然有数,不光给郭老板的价格便宜了两毛,还把品相最好的鱼都给了他,这也算是投桃报李。 收拾好了这些鱼,张学兵悄悄把那些山瑞鳖也留给了郭老板,让他看着代卖。 “这可是俏货,价高,怕是不好卖!”老郭惊喜中带着几分担忧。 张学兵喝着茶水,轻笑道,“这你不用担心,剩下多少都没关系,我自有销路!” 旁边摊位王老板安排好了那些鱼,忽而发现自行车上还有一只麻袋,他也不征求主人的同意,直接上去解开了口子。 “都是山野菜啊,这玩意苦不拉几的,谁爱吃啊?” 看清里面的东西,他嫌弃的拍着手上的泥土,一通抱怨。 张学兵装作没听见,慢悠悠的说道,“这是我们山里的土产,带过来让你们尝尝鲜!” 王老板一听是白给,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老郭我给你留一半哈!” 弯腰就要挑选看的上眼的野菜,张学兵朝着麻杆一使眼色。 麻杆机灵着呢,立刻心领神会,上去按住口袋。 “俺哥说给你们尝尝,可没说都给啊,你这人真不见外!” 老王自讨没趣,尴尬的一笑,去招呼生意去了。 这会儿才三点多,还没到下班时间,是菜市场一天中最清淡的时候。 老郭给张学兵续上茶,“别在意,老王这人直脾气,你打算找个人给代.销山野菜?” 张学兵一指麻袋,“没错,这是今天来的目的之一!” 老郭打开口袋,捏出几根野菜,掐了掐老嫩程度,又尝了尝,这才点头说道。 “不错挺新鲜,你这是打算把山里的东西都倒腾出来呀!” 张学兵放下杯子站起,拿了根苦菜,直接在嘴里嚼起来,苦涩的味道让他眉头略微皱起。 “我们村九分山,一分田,光靠土里刨食儿根本养活不了自己,苦啊,山里处处是宝,可是交通不便,我也没多大能力,就是想趟条路出来,让乡亲们都过的好点,至少填饱肚子吧!” 老郭曾经上山下乡在这些贫困山村生活过多年,很了解当地的疾苦,听着张学兵凝重的语气,他也仿佛嚼了苦菜一样,满嘴的苦涩。 “这事儿简单,我妹夫就倒腾蔬菜,走我带你去他那边聊聊!” 张学兵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跟着老郭向蔬菜批发区走去。 走出几步老郭回头喊了一声老王,“老弟帮我看会摊子哈!” 老王带着几分不耐烦说了一个哦字。 “嗨,耽误你生意了!”张学兵语气里满满的歉意。 “这会儿根本没生意,我也落得清闲,说实话啊,我这人平时不太爱管闲事,可是自从那天见到你这股子劲儿,让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还有像你这样努力的,我乐意帮你!” 他这话不好接口,张学兵只好自嘲道,“我那不是努力,是脸皮厚而已!” 老郭被逗笑了,“脸皮厚也是努力修炼来的,不容易,哎,你怎么来了?” 俩人迎面遇到个骑车小伙子,老郭抬手拦住了他。 他们长相有几分相似,小伙子二十多岁文化衫、太子裤,留着蘑菇头,骑着一辆色泽鲜艳的山地车,浑身上下一股子玩世不恭的味道。 “你来正好,先去看会儿摊子,我上你姑父那边有事!”老郭语气十分生硬。 小伙子把头发甩的乱飘,一伸手说道,“爸,我还有事呢哪有空给你看摊子,给我一百块用用!” 老郭扭头看了看张学兵,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票,狠狠拍在小伙子手里,没好气的训斥一声,“天天正事儿不干,光知道花钱,就这些爱要不要!” “得嘞,谢谢爹地,咱们回头见!”收起钱,小伙子猛地一拐车把,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郭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额头上皱纹似乎又深了几分,摇头一阵苦笑,“他比你还大几岁呢,什么事都不懂,包子没皮就剩下了一个玩字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张学兵可不想对人家的家务事多嘴,只有轻声安慰他。 “谢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鬃骏骑小疵难免,谁还没点小毛病啊,也许改天他就干出番大事业呢!” “嗨,别气死我就行,我可不指望他干什么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