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们汪总人呢？”　　 肖振远有些惊疑的问道。　　 做贼心虚的他，如今特别的敏感。　　 生怕被人看出了破绽。　　 “汪总去迎石书纪了。”　　 列席会议的总经办主任，微笑回答肖振远。　　 “石书纪？你们西蓉的一把手吗？”　　 肖振远好奇问道。　　 “是的，听说刚从外地视察指导工作回来，听说樱花半导体考察团来到了咱们公司，他就立马赶了过来。”　　 听到这话，肖振远暗暗松了一口气。　　 西蓉作为省会城市。　　 那么西蓉的一把手，自然是职务级别相当高。　　 这么大的领导来了。　　 作为公司总经理的汪学斌，亲自去迎接，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虽说西南特种电气工业公司，是隶属于总务院的国营大型企业。　　 但公司就在西蓉，不和地方搞好关系，又怎么得到大力支持？　　 当然。　　 汪学斌去迎接，是合情合理、合乎规矩。　　 但自己要是跑去迎接，那反而有失身份。　　 容易被人认为，自己是去巴结讨好的。　　 一颗悬着的心，稳稳落下。　　 肖振远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　　 随后扫视一圈。　　 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　　 大家正忙着和考察团交流。　　 “淡定！冷静！”　　 “绝对不能像是惊弓之鸟！”　　 “一点儿都沉不住气，还怎么搞情报？”　　 肖振远努力劝诫自己，要沉着冷静。　　 而另一边。　　 热情满怀跑去迎接的汪学斌，并没有第一时间，将石常勇请进学术大厅，反而被叫去了展览室。　　 时间紧迫，考察团都已经到了，并且就在学术大厅内。　　 所以接到重要任务，匆忙赶来的石常勇，也没时间兜圈子。　　 直截了当的，将接到的最新指示，传达给汪学斌。　　 而之所以要当面一对一的传达，而不是直接打个电话或发个消息。　　 也是为了确保百分之百保密。　　 听完后，汪学斌自然是懵了。　　 呆呆的愣了好几秒后，才喃喃自语般的说道：　　 “特么的！”　　 “我他妈真是没想到啊！”　　 “这个肖振远竟然是这种人！”　　 “而这支考察团，来咱公司的目的，竟然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合作交流。”　　 “那我这么积极热情的招待他们，还安排这么多人跟他们交流，岂不是相当于引狼入室了？”　　 石常勇淡然一笑。　　 “这哪儿算引狼入室呢？”　　 “你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更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被表象所蒙蔽，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怨不得你。”　　 汪学斌点点头后，急忙问道：　　 “那需要我做什么？”　　 “将计就计！”　　 石常勇言简意赅的说道：　　 “现在是敌在明我在暗，他们还不清楚，他们已经暴露了。”　　 “所以咱们就顺势演一出戏，引诱他们上钩，让他们彻底原形毕露！”　　 汪学斌笑道：　　 “那我就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避免打草惊蛇。”　　 “准备好亦真亦假的机密资料，等某些人来搞，让他们拿到之后信以为真。”　　 石常勇点点头道：“其实你要做的工作并不多，好好陪他们演戏就行了，安全局会严密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汪学斌笑呵呵的说道：　　 “公司自从成立以来，搞了一系列的安全保密规章制度，进行了很多专项培训与考核。”　　 “我原本以为这些都用不上的，没想到如今居然能派上用场，犹如真枪实弹般的检验一番！”　　 石常勇不愠不火的说道：“虽说你们有一定的防范心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上面也是怕你们出了纰漏，所以特意指示我，赶紧过来给你敲个警钟！”　　 汪学斌呵呵笑道：“说实话，其实你不来提醒我，我也已经有所警觉了。”　　 “这支樱花考察团规模是很大、级别是不低，但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技术实力，给我的感觉，很一般！”　　 “在常规的特种气体制备提纯方面，他们是可能经验丰富、工艺娴熟，但用于高性能芯片加工生产特种气体，他们还真不行。”　　 石常勇忍俊不禁的笑道：“越是如此，你们越是要小心防范，绝不能被他们摸清了底细、窃取了机密，明白吗？”　　 一番叮嘱后，石常勇打开房门，率先走出展览室。　　 汪学斌当然是寸步不离的赶忙跟上。　　 等两人来到学术大厅。　　 自然是一唱一和，搞得像模像样。　　 仿佛石常勇真的是刚赶回来一样。　　 特别热情的欢迎，远道而来的樱花半导体考察团。　　 作为西蓉的一把手。　　 石常勇当然还是要象征性的，讲一番客套话。　　 能混到他这个级别的人物，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哪怕没有提前做任何准备，没稿子也能侃侃而谈的说一大堆官话。　　 这样一番精湛的表演。　　 当然让肖振远，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　　 看到石常勇语气非常热忱、态度格外积极。　　 他还真以为，石常勇特别欢迎樱花半导体考察团　　 很希望樱花的五大电子企业，能够来西蓉投资建厂。　　 “这两年，龙国大搞经济建设，各省市疯狂的招商引资、促进经济发展。”　　 “如果樱花五大电子企业，真来西蓉投资，那对石常勇来说，绝对是一大政绩。”　　 “毕竟这五家企业，任何一家都是国际知名的老牌企业，换做是我，我肯定也格外积极的来欢迎。”　　 肖振远心里暗暗想着。　　 觉得自己的推断非常符合逻辑。　　 任何一个想要政绩，想要往上升的人，都会像石常勇这样前来热烈欢迎。　　 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石常勇其实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　　 樱花半导体考察团又是怎样的一群货色。　　 其他人还不知道，但汪学斌已经一清二楚。　　 下午五点许。　　 西蓉的炎炎烈日，终于黯然西沉。　　 没有了炽热阳光的暴晒。　　 考察团一行人，终于可以深入生产一线，实地考察了。　　 龟田胜男、垂井糠夫等人，终于盼到了期待已久的实地考察。　　 作为专业人士，看一看生产设备，就能猜到采用的什么工艺、推算出有多大的产能、测算出大概的成本……　　 然而汪学斌精心安排的考察，岂能会让他们窥探到最核心的机密？　　 设备可以看，但为了安全，必须在安全线之外。　　 技术可以聊，但核心的技术参数，完全闭口不谈。　　 参观过程中，可以允许拍照摄像，但核心设备完全是封闭式的，看都看不到。　　 最关键的是……　　 主动充当讲解员的汪学斌，犹如导游一般热情介绍。　　 话说了不少，核心问题却一点儿也不涉及。　　 并且他还有意控制了参观的速度。　　 偌大一片厂区，连三分之一都还没逛完，就已经傍晚了。　　 晚上还有接风晚宴，不少级别很高的领导都会出席。　　 龟田胜男等人，又怎么好意思说熬夜继续参观，争取把实验室也看一遍呢？　　 没办法！　　 只能寄希望于明天早上，再一探究竟。　　 晚上六点许。　　 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公司，回到考察团下榻的酒店。　　 隆重的晚宴，自然不可能刺探到任何有用信息。　　 畅谈睦邻友好的友谊、展望合作共赢的未来……　　 一方怕打草惊蛇，一方又怕暴露身份。　　 双方都是在狂飙演技，维持表面上的客气。　　 因而说来说去，都是各种官话套话。　　 另外。　　 为了这一场招待宴，石常勇可是专门找来了一批特别能喝的。　　 他们个个都是‘酒精考验’的勇士。　　 不仅酒量极好，劝酒的本事也很不一般。　　 如今到了‘为国奉献’的时候，平日里吃吃喝喝练出来的一身本事，岂能不发挥出来？　　 不怕樱花人灌趴下，怎么扬我龙国男儿之威？　　 于是乎。　　 被轮番敬酒，被各种话术劝酒。　　 龟田胜男这帮樱花人，在樱花国内都是喝清酒的，偶尔才喝一些洋酒。　　 他们哪儿见识过52度茅台的威力？　　 就连作为商务参赞的肖振远，都招架不住喝多了。　　 高浓度的白酒，后劲儿自然很猛。　　 一开始还算清醒，但到了最后就断片了。　　 以至于晚宴结束，他都是被人架回房间的。　　 根本没有时间，去和樱花人暗中勾结，商量对策。　　 龟田胜男等人的情况，自然也差不多。　　 在热情好客的众人轮番敬酒下。　　 话没少说，酒也没少喝。　　 被送回房间，完全没有精力抠喉咙催吐。　　 像一条死狗似的，趴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相比之下。　　 年过七旬，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的垂井糠夫。　　 自然没有被灌酒，也没人敢劝他喝酒。　　 万一突发疾病，死在了酒店，岂不是搞出国际大新闻了？　　 所以他是没喝酒，人也很清醒。　　 可在酒店房间里独自休息，连一个可以商量对策的人都没有。　　 但才刚来西蓉第一天。　　 考察交流都还没怎么深入进行。　　 即便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没任何办法。　　 商务考察交流不就是这样吗？　　 被热烈的欢迎、被盛情的款待，各种开会、各种吃饭。　　 真正谈正事的时间很少。　　 西南特种电气工业公司，如此好吃好喝的接待考察团。　　 会也开了，工厂也逛了，酒席也吃了……　　 谁能挑出毛病？　　 总不能一上来，就开诚布公的谈条件讲合作吧？　　 那反而不符合规矩惯例。　　 简单洗漱后，垂井糠夫往床上一躺。　　 迷迷糊糊的，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　　 年纪大，睡眠少的垂井糠夫。　　 早早就洗漱穿衣准备完毕，结果等了很久，却没有人来通知自己，该吃早饭出发了。　　 早就听说西蓉人生性洒脱随和，更注重享受生活。　　 但八点过了，都没有任何动静，这未免也懒散了吧？　　 满怀着好奇心，垂井糠夫开门打算去问一问。　　 结果刚开门，就看到汪学斌带人迎面走来。　　 “垂井教授早上好。”　　 汪学斌笑呵呵的走上前来，握手问候。　　 先是询问了昨晚的晚宴吃的是否习惯、入住的房间环境是否满意等等。　　 垂井糠夫原本想问一下，到底什么时候到公司继续考察交流。　　 结果汪学斌却说鉴于昨晚不少考察团成员都喝多了，都还睡着没起床，所以早上的考察推迟到下午。　　 上午天气相对凉爽，所以汪学斌打算带昨晚没喝酒的老专家们，去看一看龙国的国宝大熊猫。　　 尼玛！　　 听到这话，垂井糠夫差点炸毛。　　 老夫是来考察交流，刺探机密情报的。　　 居然安排老夫去看熊猫？　　 那熊猫有什么好看的？　　 可这样的话，垂井糠夫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汪学斌如此盛情相邀，连导游和门票都准备好了。　　 而且龟田胜男等人，昨晚也确实喝多了，到现在都还没睡醒。　　 也确实没办法进行考察交流。　　 所以垂井糠夫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大熊猫繁育基地非常大，熊猫又非常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在基地内逛了大半天，下午哪还有精力，去开动脑筋打探机密？　　 而昨晚喝到大半宿，一觉睡到中午的龟田胜男等人。　　 人都还没清醒，吃过午饭就被直接拉到公司，顶着炎炎烈日在工厂里参观。　　 人都他妈快崩溃了。　　 哪还能高度集中精力，看个仔仔细细？　　 所以在汪学斌的带领下，一行人走马观花似的看了一圈后，便被带回学术大厅洽谈合作。　　 可一个个又累又困，哪有精气神？　　 坐在椅子上就犯困，恨不得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可惜碍于身份和场合，一个个又不得不强打精神。　　 但有过犯困经验的人都知道，越是硬撑就越是犯困。　　 看到不少人一个个点头如捣蒜。　　 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　　 汪学斌自然开始把控节奏。　　 拿出上午精心准备的一整套假资料，开始精心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