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怜甚至觉得有些热，他先是推开窗户，依旧觉得心中有一股火。 　　 烛火摇曳，言归坐在那，桌上摆放着点心。 　　 按照言归的话来说，那叫宵夜。 　　 火红的烛光衬托着面前的女孩娇嫩动人。 　　 如同有什么罪孽的剑挑开他紧锁的心弦，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 　　 言归却毫无察觉，她捧着点心，一口一口地吞了起来。 　　 直到桌上的点心全部吃完，她才注意到君怜有些异样的目光。 　　 言归想不出来是因为什么，她只好，试探着问一句： 　　 “师父，你也想尝尝？” 　　 “不了。”君怜转过身去，让自己靠着窗户更近些。 　　 习习凉风吹进来，他的心稍微安了几分，不再有任何妄念和杂想。 　　 “要下雨了。”言归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天色。 　　 是不正常的阴暗和沉闷，哪怕开着窗户，也只有丝毫的凉意。 　　 并不会让人清爽。 　　 她抬起手来，用手做扇子在脸旁边扇了几下，也有些燥的模样： 　　 “最讨厌下雨前的闷热，所有东西都黏糊糊的。” 　　 言归一连数了好几个让她讨厌的地方。 　　 君怜愣了一下。 　　 似乎他所有的反常，都因为言归的话找到了解释。 　　 “这是什么意思？” 　　 言归这才想起来，凌霄宗所在的山毕竟是仙山。 　　 灵气充沛不说，平时还有那么多的修仙之人在那修炼。 　　 除了有人渡劫天上打雷之外，其余时间就算是下雨。 　　 都是细腻柔嫩的春雨，让人格外舒适。 　　 就连四季的冷冬也只会让人看到皑皑白雪，漫天飞舞的雪花，看到四季的美。 　　 而非寒风凛冽刺骨，让人睁不开眼睛。 　　 言归仔细地解释了凡界的四季，固然有不同的风景与美丽。 　　 可夏日炎炎，冬日凛冽。 　　 甚至连春困秋乏都被言归算在有些不满意的点上。 　　 君怜大概明白了雨夜之前的沉闷，指的是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他忽然开口问。 　　 言归被问的有些答不上话。 　　 她当然知道，因为她经历过很多次，可从君怜的角度来看。 　　 她这具身子，不应该知道。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屋子里的气氛却突然变了。 　　 君怜走上前，盯着言归看去，他看到女孩的眼睛有些躲闪。 　　 一个无比荒诞的念头从他心底浮现起，越来越剧烈，根本压抑不住。 　　 言归，她会不会记得什么，会不会知道什么。 　　 困扰他那么久的问题，会不会在她心里，本来就有答案。 　　 没有等到言归的回答，他又问了一遍。 　　 向来清冷的声音里难得地带上几分迫切： 　　 “为什么？” 　　 言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君怜，她莫名地有些恍惚。 　　 眼前的君怜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尊，他的骨子里。 　　 有什么东西，和她在无数的位面中见到的那些人。 　　 和那些疯子有些像。 　　 “我从小就想来外面吃喝玩乐，看了不少这方面的杂书。” 　　 短短的沉默间，言归已经想好对策。 　　 她的谎言不算拙劣，和她一贯的行径结合在一起看。 　　 甚至还显得有些合理。 　　 周峰主偏疼女儿，其他孩子没有引气入体之前就会服用辟谷丹。 　　 为的是让身体保持纯净的状态，后面引气入体会更快一点。 　　 也避免五谷的杂质堵塞身体的筋脉。 　　 而周言归不一样，她哭她闹的时候，周峰主愿意哄她。 　　 其中就包括让她吃一些小零食点心的垫肚子。 　　 让她明明是双灵根的资质，却过的和普通孩子一样。 　　 想做什么做什么。 　　 周峰主甚至还说，修仙的日子很长，百年起步，几百年都很寻常。 　　 没必要从一开始就压的那么紧，后面总有可以慢慢修炼的时候。 　　 言归坐在那里，一张脸小小的，身子也小小的，看着有些可怜。 　　 又有些像被吓到了的模样。 　　 君怜才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他看向言归，道歉： 　　 “对不起。” 　　 刚才的自己，别说是言归，就连他都觉得陌生。 　　 言归适时地摇头：“师父不用和我对不起。” 　　 很快到了言归要休息的时候。 　　 天更闷沉了。 　　 东西表面都浮现出湿漉漉的水汽。 　　 只要一个抬手，君怜就能维持整间屋子的清爽与舒适。 　　 言归却阻止了他。 　　 她上前打开窗户，让湿润中隐约透着些许清凉的风吹进来。 　　 并不舒服。 　　 却让她很喜欢。 　　 泥泞，曲折。 　　 所有让别人烦恼的事情，她都很喜欢。 　　 因为所有的事情在她看来都没太大区别，都不过是面前的云烟。 　　 接受的了就可以接受，接受不了，也可以选终结。 　　 言归躺在床上时，压抑许久的雨终于沁了出来。 　　 几滴细小的水花从窗户往里面飘进。 　　 她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桌前的男人，目光沉沉地对她看去，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 　　 窗外的雨声大了起来，又急又促，落在青石的砖上，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雨水冲刷走几分沉闷。 　　 君怜抬头，看向外面，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层之中，一道隐隐的青色痕迹翻腾着。 　　 和声势浩大的雷劫相比，这完全算不了任何东西。 　　 可云层中一缕青色的雷电，正向着他们所在的屋子劈了过来。 　　 等君怜反应过来时，他应来不及阻止。 　　 只在转瞬间护着言归，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男人的后背向着外面，细小的雷电完全无法对他的身子造成半点影响。 　　 只是他的衣衫被焦灼了，发出刺鼻的气味。 　　 几块布料艰难地维持着，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可衣衫破洞中裸露出的后背肌肤，莹白如玉，泛着光泽。 　　 没有半点损伤。 　　 突然从躺着的姿势变成坐着，饶是言归睡眠质量再怎么好。 　　 这会也本能地睁开了眼睛。 　　 她睡眼惺忪，整个人都迷迷瞪瞪地愣了片刻。 　　 才反应过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君怜在抱着她。 　　 言归小小地动作了下，想挣脱开，却被君怜抱的更紧了。 　　 男人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局促：“别动。” 　　 他这话一说，言归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有些惊诧地问： 　　 “师父，你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