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老道并不知晓祝青林此时不想动祝喜山的主因,祝青林眼下还不知道自己的祖上是祝家哪一支,只看祖上将祝喜山逐出族谱,便可知不是祝喜山的五个儿子,可对祝家,祝青林并不了解,一旦祝喜山出了事,齐王会如何做尚且不知,若是要严查,或者有人落井下石……万一连累了祖上可如何是好?! 祝青林可没把握护得了祝家上下的周全,但可以先将祝喜山吓退,让他老实一段时间,想来这段时间祝喜山也不敢枉顾他人性命。 此时,胡琴的话着实将祝喜山吓得够呛,若是没有祝青林之前又治时疫,又治田蒙,祝喜山谁都不怕,可如今他在齐王那里已不是唯一,眼下唯一还能保住他的,是齐王尚未见过他的孙儿。 可他也没见过。 胡琴说着话,人已上前一步,站在祝喜山身旁的几位立刻挡在了祝喜山身前,祝菜紧跟着也上前一步,那几人不自觉地看向地上那位,还在吐…… 老道摆了摆手说:“丫头,记住了,杀他无需用剑。” 祝喜山心中一紧。 “祝武怎么死的?不是病死的,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老道耐心的解释道:“真说时疫严重,也不可能隔日便死,他们这种恶事做得多的人,平日不回头看,等病重之时,回头看得十分仔细,不仅能看到过往恶行,还能看到地狱和冤魂,你说,杀他何须用剑?” 祝喜山浑身一激灵,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老道转头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咱俩现下便动身吧。” 祝喜山叹了口气,脑子里想着脱身之计。 老道在旁劝道:“你的人是多,但打不过我们,盐城的官员此刻躲都来不及,别说来这里看一看,你现下去找怕是都找不到……” 祝喜山突然双眼一闭,人直挺挺的向旁倒去,随从赶紧接住。 …… 祝喜山确实有些头晕,却不至于晕厥,他感受到自己被抬进客房中,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他紧闭着双眼,等着下人们去请医者,到时他有办法让医者觉着自己的脉象是风疾,且无药可医,只要这事儿传出去,他的好孙儿必然要来给他诊脉,这便是一箭双雕,既躲过了被老道带去都城,也见到了孙子,只要见到,哼哼…… “你说你演这一出有何用?” 老道的声音在祝喜山耳边响起,祝喜山全身抖动了一下,更是紧紧闭着眼睛。 “你病吧,先找别的医者看看,这要是谁能将医相治愈,那便算是出了名了,想来客栈之中会忙上一阵子,等他们都束手无策,你便等着你孙子来医治你,等医治好了,你也可以回家安度晚年了,医相之职也算是没留给外人。” 祝喜山听着老道的声音慢慢远了,他闭目等了一会儿,轻声问:“走了?” “去哪?” 祝喜山听到老道的声音,只差一点便功亏于溃了,他使足全力才让自己没动。 老道哈哈一笑道:“天色不早了,不耽误你医病,我随时听着消息,看看你究竟得的是什么了不起的病!” 这次老道的声音消失了一炷香的功夫,祝喜山才眯着眼看了一眼,见屋内只有两名亲随,便恼怒的问:“他走了你们为何不说?” 一名亲随赶忙道:“那道人刚刚也是走出门口了,随后又风一般的进来了。” “你们就不会出去看看?” 随从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俩不敢说老道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得……邪魅,他们才没敢动。 祝喜山的人将客栈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确定老道他们一行人都离开了,祝喜山才大张旗鼓的命人去请盐城医者。 祝喜山觉着,自己经历了在田府门前的侮辱,回到客栈又险些被刺杀,羞愤惊惧之下病倒理所当然,都不用他上书言明,齐王自会体谅,也算顺便告了胡起和田蒙一状。 祝喜山只需躺在床上,连眼睛都不用睁,更不用开口回答什么,只等着一个又一个的医者把脉离开,明日,盐城便会传开,医相得了风疾,无药可治,那好孙儿便在田府,又刚刚治好了田蒙的风疾,即便极之不愿见他这位祖父,可人言可畏啊! 他不来也得来! 只是祝喜山没想到盐城的医者这么多,一个又一个的没完没了,盐城官员这时也都跑来慰问,还带着自己信得过的医者,都想救治医相搏一搏名声。 祝喜山本就是一路颠簸进城,没来得及休息便去了田府,这一日连惊带吓又气,已是极疲惫,可又不敢睡,生怕睡着了,脉象把控不住,漏了破绽,便一直咬牙坚持着,为了好孙儿,一切都值! 终于到了深夜,客栈安静了下来,祝喜山踏实的睡着了,只等明日祖孙相见。 …… 转日,盐城便传出医相身患风疾,不能言语不能动,药石无用,唯有待在田府的祝家孙子可医治,听说那祝家孙子是个病弱的公子,年幼时在祝家被人毒害,虽留下了性命,却再不能起身行走,即便如此,医相当年还是将孙儿送去了乌藤山上,让其自生自灭…… 如今医相垂危,能救他的竟是当年自己没救的孙子,盐城百姓都等着看这位病弱的公子会如何做,一时间田府门口和客栈门口的人络绎不绝…… 祝喜山命人在客栈门口看守,不许再放进来一人,除了他的孙儿。 祝喜山从早晨等到中午,客栈安静的很,他有些沉不住气了,莫不是田府将消息拦住,孙儿不知他病重?老道说了会等消息…… 祝喜山突然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他稳了稳心神,说:“速去田府,只说想找给田老将军医病的医者来为我诊脉!” 随从领命,速速离开。 祝喜山却再也躺不住了,只觉得心烦意乱,脑中有那么一个想法却不敢触及,拼命劝自己田府中的那些人必然也很纠结,来,不过是看一下,不来,有悖常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