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头提着一把未出鞘的刀,捏在手中当作棍子,往空中一提,对着李君沉的披风大帽挑了挑。 他斜着眼睛,目光锐利如刀,透过身前的李君沉,往陆游京身上看了过去。 陆游京同样身着黑色的披风,脑袋上的大帽子遮住了大半的容貌。 他站在李君沉身后两步,看着军头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自己,同时他身边的几位军汉目光不善,也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 “哈哈哈哈!” 陆游京大笑一声。 他伸手把头上的帽子一拉,露出整张俊俏的脸,看着众人爽朗道:“各位军爷,不必紧张,我们兄弟俩不是坏人。” 陆游京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大家仔细地看看自己的脸,自己相貌堂堂,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呀! “这两位少年郎看着相貌倒也,确实不像是坏人。”军头身后一位军汉点着头和同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另一人也点着头说道:“这两人相貌确实不差,前头这位少年郎被我们头提着刀,挑在他脸上,对方目光坚定,站在那岿然不动,像极了我们西境人。 至于另外一位年龄稍大差点的少年郎,他满脸笑意虽然说也是有些让人如沐春风,但是那嘴角上的肉,略微有一丝的僵硬,不自然。 不像我们西境之人那么坦荡,很是有一股子献媚之意,不过看对方眼睛里面透露出的清亮,倒也确实不像一个坏人。” 军汉看了一眼身边的比自己瘦弱很多的同伴,有着一丝敬意,他佩服的说道:“王哥,你不愧是曾经参加过大虞科举之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他娘的比我好听多了。” “唉,我当年也不过是一个秀才,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被称作王哥的汉子,连连摆手,眼神之中有着一丝落寞。 要不是大虞亡国,他一个秀才怎会上马提刀,去了军伍之中。 奈何他运气也算不上多好,那些大战下来,他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捞上什么大的军功,要不是自己识文断字,为人还算有着几分激灵,兄弟们都毕竟抬举自己,才有城门口这个肥差,当了一个什长。 一窝子的厮杀汉里面出现了一个读书人,为人平易近人,人缘自然不差。 望京城里看门的什长可是不比其它城池,此城之中,退下了十万老军伍,其中不乏一些年老的百夫长和千夫长,更甚至还有着一些打了一辈子仗的偏将。 一个城池的武职就那么多,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城中就算是一个随随便便巡逻士卒,也是从什长,伍长退下来的老杀才。 可见他这个城门口的什长分量多重。 军头收起自己手中的刀,盯着陆游京,又看了一眼李君沉,淡淡的说道:“今日岁首,不可惊扰城中百姓。” 他接着寒声道:“望京城可不是别的城池,如若弄出事端,后果自负。” 言语之中充满着警告之意,还带着浓浓的杀意。 李君沉和陆游京同时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军头见状,看着两人还算老实,侧着身子让开了路,同时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众人退散,让出路来。 “多谢!” 李君沉抱拳对着众人客气的说道。 陆游京看着众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铁血气息,眼睛发光,他对着众人客气地笑了笑,就跟上了李君沉的脚步,往城里面走去。 李君沉和陆游京走后不久。 城门口又走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两人身穿一身宽松的黑色常服,头戴斗笠,风尘仆仆,裤腿上都沾了不少的泥水。 两人走到城门口时,矮瘦的斗笠人从怀里掏出一颗拇指般大小的金豆子,向着城门口的军汉丢了过去。 大过年的其实很少有人会进城,大多数的时间,所以城门口的军汉在一边的墙根下架起了一个锅,搭了一个棚。 而城门口则是换着人,在一边盯着。 一般没有大的动静,棚下吃着热乎乎的火锅的军汉,也只是时不时的往城门口看上几眼,又拿起筷子,往大锅里夹着里面的香喷喷的猪肉,往嘴边送去。 然后各自说着自己那些年的牛逼事。 城门口盯梢的军汉,接过金豆子,对着两人微微点了点头,就把金豆子放在眼前,呲牙一口大黄牙,用在手心摩蹭了起来。 斗笠人看着对方示意让自己进去,也没有多说话,而是快步地消失在了城门口。 “城门口的差使还真不差,就这么一会儿,嘿嘿······” 只要不是商队,像是这种单独的进项可是可以收入自己的腰包里的,如果是拇指般的碎银子还轮不到军汉有多欢喜,但是这金子可就不一样了。 ······ 李君沉和陆游京进城之后,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到处打量着路边的商铺。 “今日岁首,可惜了。” 陆游京砸吧着嘴说道。 他们一路走来,城中很是安静,路上来往的行人很少,零零散散的才能碰见几个,道路两边的商铺也没见几家开着。 李君沉向着一侧的商铺看了过去,这是一家卖糖果的店铺,铺子的门只开着一边,里面有一个女子撑着下巴,坐着案牍上打起了瞌睡。 他收回目光,皱了皱眉头对着一边到处打量的陆游京说道:“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陆游京看着李君沉一脸凝重,不解的问道。 他们能忘记什么事情,老祖说的那东西,不就是去中州,去那江湖圣地,拿点东西吗? 可那事又不急。 难道是忘记把陈天问落山上了,可他不是被老祖留山了吗? 陆游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坏笑的说道:“你不会是说,你把风月那丫头忘记在山上了吧!你小子真的是,我们俩是要行走江湖,拯救天下,这么重要的事情怎能把一个小女子······” 李君沉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陆游京。 没有生气的说道:“陆兄,陆大公子,你能不能一想事情,就能想到女人的身上去,你这样我很害怕呀!” 李君沉突然想起,去往京城的路上,碰见的那个杀手女子,对方差点就要了自己的命,还好自己一直防备着对方。 他猛地看向陆游京。 “干嘛?” 陆游京看着李君沉一惊一乍,往身后退了半步,一脸戒备着对方。 这么些年,他可没少被李君沉偷袭。 对方简直下流,只要想着打自己一顿,从来都不正大光明,真刀真枪的和自己比试,而是趁着自己没有防备,然后给自己那么一下,等着你回过神来,对方就跑路了。 “我觉得你迟早会死在女人的身上。” 李君沉认真的神情,让陆游京心中咯噔了一下。 不等他细问。 李君沉再次的说道:“来望京城,我是想着先去找我父亲,问一些事情,我总觉得老祖说的话,云山雾绕,想是说了什么,仔细回想也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陆游京点了点头,搭腔道:“西境王李卿!” 这种人物,陆游京从小就听得耳朵开起茧子了,而李卿指挥过的各种战役,他更是了然于胸。 要说敦临三大异姓王,他最崇拜的人。 不是他那个镇守北襄边疆,手握重兵的父亲,也不是陈天问那个算无遗策,敦临第一谋士的叔叔。 而是李君沉的父亲,那个以一人之力,飞下京城门楼,吓破赤原军威的西境王李卿。 他看着李君沉热切地说道:“你我早已是兄弟,作为你的兄弟,到时候看见了你父亲,你站一边得帮我多说几句我的好话。 虽然我也知道自己很优秀,但是这种事情不好自己说,不然在你父亲心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那就显得我这个人很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