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轻勾琅寰凤吟。 ‘锵’一声划破于天际。 一道凤凰虚影乘云而上，绕着碧游宫翩然而飞，尽情展示自己的美丽与高贵。 仙乐应声而起。 古朴、淡雅、空灵。 那乐曲像青烟一般将人萦绕在内，如同无处不在的自然。 乐曲传至耳中，众仙神不由自主的阖上双目。 袅袅琴音，荡人心弦。 所谓“得乐人法者，人为其悦喜；得乐治法者，治为其平安；得乐天地法者，天地为其和”，不外如是。 乐声如水波荡开。 波纹渐缓，乐声渐落。 最后一声如水至堤坝，戛然而止。 曲毕，凤凰依旧悠悠闲闲的旋飞于云层，半点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又是一声澄澈之音响起。 凤凰虚影仿若受到了催促，不情不愿的俯冲而下，没入琴中。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在九重天神仙面前出场的机会，当然得再开会儿屏。 仙神、佛陀沉浸于乐韵之中。 再睁眼时，眸中异彩连连。 未曾想玄清公主小小年纪，所弹大道之音之境界，已然在很多仙神之上，委实不容小觑。 “不错，东华帝君未曾夸大。” 灵宝天尊的声音有如清风拂耳，令人倏然清醒。 “今日之后，包括西天梵境的佛陀，都会因为你自己而记得你，而并非因东华帝君。” 玉清收了琅寰凤吟，闻言，微微垂首，谦虚回答。 “让天尊见笑了，多谢天尊愿意相信玄清。” 师傅虽嘴上不说，但为她打算的事并未少做。 灵宝天尊并未回答，淡淡一笑，回首望向下首。 “吾师元始天尊曾有一言。 满山之石，有大有小。满山之树，有高有低。天地万物，生来不同。 原四海八荒之五族，有强有弱，强者无理亦是有理，弱者有理亦是无理。 诸仙友，试问，天道可公？” …… 整整一日，灵宝天尊就天道公正一题，向众仙神传道。 玉清跪坐在灵宝天尊身后，被灵宝天尊所言内容深深吸引。 直至这场酣畅淋漓的传道结束，她依旧深深沉浸其中。 不久后，她旁观了九重天众仙神与西天梵境的佛陀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论。 脾气暴躁的甚至站起来和对方对喷。 着实让她大开眼界。 直至月上中天，灵宝天族携着玉清飘然离去。 殿内依旧吵得热火朝天。 回去的路上，灵宝天尊忽的问，“玄清，你如何看待天道是否公正？” 玉清不做多想便回答，“诚如您所言，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正，天道亦是如此。 天道本体不公允，但天道体用向着公允来往，这未尝不是天道公正的一种表现。 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 吾等仙神，自当顺势而行，促使天道往着公允的方向行去。 这便是玄清所感。” 灵宝天尊并未做出评价，只若有所思的颔了颔首。 回到上清境后，她又在此停留了一日，便告别了灵宝天尊，回到了太晨宫。 一如既往的，东华帝君在垂钓。 两只馋嘴的仙鹤护法一左一右，昂首站立。 一身的毛油光水滑。 伙食不错，玉清心中赞叹了一句。 “回来了。” 东华帝君淡淡开口。 “是，多谢师傅将弟子送至上清境疗伤，并请灵宝天尊予弟子机会。” 玉清抱以一拳，衷心道了声谢。 “你我师徒，何须再谢。 予你机会是一回事，你能不能握住，又是另一回事。” 玉清上前一步，拍了拍流月的翅膀。 流月斜了玉清一眼，往旁边挪了一步，给玉清让出一个位置。 东华帝君用余光瞥了眼玉清的表情，面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来结果很好。” “很好不敢说，至少没出什么岔子，也没给您和灵宝天尊丢人。” “甚好……既然无事，便随我钓鱼吧。” 玉清默然了一瞬，乖乖的拿起其中一根鱼竿，将鱼钩甩了出去。 等等…… 为何今日师父会额外准备一根鱼竿？ 莫不是一早就等着她上门剥削她？ 很快，东华帝君就出言为她解释了。 “近来流星和流月的食量是越发大了，为师头疼不已，所以今日流月的伙食就交给你了。” 前一句吐槽让流月和流星耷拉下翅膀。 后一句任务让玉清耷拉下肩膀。 天知道这池子里的鱼有多难钓！ 想要将流月这只大胃鹤喂饱…… 她这一整天就只能在这儿坐着，哪也去不了。 东华帝君不再说话，抬手一挥，矮案上的点心茶水出现在了玉清身侧。 玉清气得龇了龇牙。 明知这里的鱼精怪得很，但凡她一松懈，让它们发觉出存在，它们就会跑得没影。 这个时候将她最喜欢的点心弄到她手边…… 真是好狗的一位师傅。 东华帝君眸中掠过一丝笑意，好整以暇的斜倚在矮案边，静等鱼儿上钩。 司命到时，便是这样一幅和谐的画卷。 两鹤优雅的弯下长颈，整理翅上的羽毛。 两人……坐没坐样，佛系钓鱼。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玉清迅速扭头，抬手至于唇前，无声的‘嘘’了一声。 可别惊动了池里的鱼。 如果她今天钓不上足够的数量，流月会追在她后边啄。 她总不能将流月捆起来埋了吧。 如果她真这么做了，师傅一定会想出其他更缺德的法子折腾她。 司命会意的轻轻‘喔’了一声，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迈着小碎步走到玉清身边，冲着两人各行了一礼。 东华帝君瞥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 看来司命是确定了小火苗会传承他的意志，并做出了选择。 跟了他这么久，长进了不少。 司命直起身子，咧嘴一笑，无言的陪侍在一侧。 他啊，没别的优点。 就是画本子写多了，看得比一般人明白。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他聪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