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答案?”鱼长安疑惑不解地问道。 “对,没有答案。”夜歌说道。 “什么意思?” “茹毛饮血的野人站在狂风暴雨之中,对自己的前路有答案吗?赤手空拳的人面对洪荒野兽,对自己的前路有答案吗?刚刚感知到元气的人对修行的道路有答案吗?”夜歌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继续向前攀登。 “确实没有答案……”鱼长安低声重复了一遍,她已经明白了夜歌的意思。 深陷黑夜的人对如何挨过漫漫长夜有答案吗?又有谁会知道用火就可以度过长夜,甚至主宰长夜? 面对未知的前路,没有人有答案,没有人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多少物种因为错误的选择而全族覆灭,又有多少物种因为正确的选择而登上时代的主宰。 没有人对前路有明确且正确的答案。 然而,没有答案就不前进了吗? 倘若那些茹毛饮血的野人没有向前,那么现在又怎么会有掌握修行的人? 人之所以能从万物之中脱颖而出,就因为人从未停止过前进! 前途未卜,亦可前进! 夜歌没有因为想不出答案就停下,反而是更加坚定地向前。 终点在哪里不重要,其中所有遇到的挫折是什么不重要,不断地怀疑自己也不重要,甚至丧失信心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绝不会停下向前的脚步! 这条路上必定是吃尽苦头,甚至历经无数次的绝望,无数次失去所有的力量……磨难无尽,痛苦无尽,可夜歌绝不会后悔,绝不会停下! 夜歌坚定地向前攀越。 鱼长安终于明白了夜歌的决心,她十分确信这就是登上山顶的方法! 哒! 一千六百七十三阶! 一千六百七十四阶! 一千六百七十五阶! …… 夜歌跟鱼长安都已经不再去记自己登了多少阶,他们也不需要所谓的目标来指引自己,他们只是不停地向前。 没有人可以一直保持着强大的信心与毅力,但人可以重整旗鼓! 历史的进程从来都是曲折的,唯有走过无数次死路,才能够找到一条活路。 两千一百二十一阶! 两千一百二十二阶! 两千一百二十三阶! …… 夜歌跟鱼长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走的有多快,他们的速度在所有攀登过不周山的人中也足以排得上前列。 陵光大主教的担忧正在一步步地成为现实,夜歌跟教皇的距离正在飞速地拉近着! 虽然跟夜歌一样明白该怎么登山,但鱼长安的身体毕竟跟普通人差不多。她没有经历过无数次的死亡,身体没有经过特殊的淬炼,意志也没有被千锤百炼过。 不可否认,鱼长安各方面都非常出色,但她没有经过太多事情,不可能一下子就可以做到跟夜歌同步。 鱼长安的速度降了下来,哪怕有夜歌拉着她。 哒! 鱼长安已经无法再向前,她开始重重地喘着粗气,显然是到了极限。 夜歌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要等鱼长安继续向前。 鱼长安歇了许久,却也没能感受到身体好了多少,她微微一拉夜歌的手臂,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再次站直了身体。 三千九百二十六阶! 三千九百二十七阶! 三千九百二十八阶! …… 夜歌站在了石阶上,凝视着前方。 即便心中有了答案,也会产生怀疑。 任何一条路,都不是可以闭着眼睛一直走下去的。 怀疑自我,陷入迷茫,苦苦挣扎,再次重拾……这才是人的常态。 百折不挠,玉汝于成! 鱼长安轻轻地握住了夜歌的手。 柔软且温润的手。 一股力量传到了夜歌的手掌。 两人根本就不需要多说什么,都可以明白彼此的心意。 夜歌轻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再度向前! 六千八百三十一阶! 六千八百三十二阶! 六千八百三十三阶! …… 鱼长安在一次一次的攀登中突破着自我,每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就会看向旁边的夜歌。她本来就是下定了决心要追上夜歌的,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又怎么可以拖夜歌的后腿?她可是要成为夜歌的骄傲! 而夜歌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踌躇不前中重整旗鼓,不断地向前! 可以说鱼长安跟夜歌相辅相成,没有夜歌,鱼长安断然前进不了多久;没有鱼长安,夜歌也会在这条道路上耽搁许久。 在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前进的速度非但没有下降,反而越来越快。 八千九百六十二阶! 八千九百六十三阶! 八千九百九十四阶! …… 夜歌已经感受过无数次即将崩溃的感觉。 四周的雾气不再跟之前那样淡薄,而是无比浓郁,浓郁到让人感觉是置身在熔化的金属之中。 不论是身上感受到的压力,还是体内的堵塞感,都将人的意识挤压在一条缝隙之中,一阵风便可以毁灭。 夜歌尚且是这样的感受,鱼长安的感受绝对要强烈上无数倍,毕竟她在此之前可是帝都里面的明珠,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鱼长安唯有将夜歌的手握紧,拼尽所有的力量将其握紧,让她在意识模糊时都知道跟着夜歌的牵引向前走。 夜歌也能感受到鱼长安手心的温柔,这总能让他更加坚定地向前。 九千九百九十七阶! 九千九百九十八阶! 九千九百九十九阶! 夜歌跟鱼长安已经习惯了前进,以至于他们都失去了对终点的概念。 哒! 一万阶! 眼前的雾气突然消散,浓郁的元气扑面而来,经脉正常运转,呼吸也变得通畅,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骤然从困境之中转为正常,夜歌都有些难以适应。 “我们登顶了?!”鱼长安抬起了头,向着四周望去。 夜歌也抬头向前望去,然后突然向前一步,挡在了鱼长安的身前。 来不及去看四周的景象,夜歌的目光全部落到了背着竹篓的苦行者身上! 苦行者看着夜歌,说道:“你就是那个夜歌?我在这里等你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