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厚重的土层突然爆开! 漆黑的暴王直冲而出! 黄昏的微光落在暴王上,好似镀上了一层金色。只不过有着烟雾的阻挡,这层金色并不耀眼。 砰! 暴王在飞跃出一段距离后,重重地落下,直接砸出了一个巨大的脚印,紧接着便弹跳而起,在树枝的顶端飞掠。 咔!咔!咔! 几乎每次落下,暴王脚下的树枝都会因承受不住重量而断裂,暴王必须在其完全断裂前跃起,否则就有着摔落的风险。 吼! 怒吼着的夜魔从地底疯狂涌出,像是决堤的江流向着暴王追去,浑身都散发着杀气的夜魔好似不将夜歌杀死是绝对不会罢休。 乌鸦惊飞而起,遮住微弱的日光,提前将夜幕拉下。 清源气创造出来的破坏力远远超过了夜歌的想象,直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阻断,让夜歌有一瞬间相信石枕溪他们能够实现所说的目标。只不过清源气还是没能通到地上,没有成为可以隔绝一切的天堑。 夜歌抓住了这个机会,从最顶的地方突破,靠着蛮力直接破开了土层,真正脱离出了地坑。 众多夜魔看到了从清源气中走出来的夜歌,很自然地将这一切都归咎在夜歌身上,认为是夜歌带来了死亡,屠戮了无数的同类。当即爆发出了最为恐怖的怒吼,对夜歌穷追不舍。 刚刚恢复的力量已然被挥霍一空,夜歌稍稍一动就再次拉裂肌肉,甚至都造成了微末血管的破裂。 然而,此时的夜歌绝不能停下来。 浅黄的太阳挂在扼夜长城的尽头,留恋地看着这条沉寂的长龙一眼,无法控制地向着黑暗中坠落。 夜歌看到了那横亘的黑影,知道只要自己再坚持半刻的时间,就足以安全地到达扼夜长城。这半刻的时间,却显得如此漫长。 由于力量的迅速见底,夜歌的速度越来越慢,疯狂的夜魔却没有丝毫的停滞,不断地缩短着与夜歌之间的距离。 砰! 夜歌甩手一枪,直接将追上来的一头夜魔给轰飞,在树枝间连跳三次,完成了装弹,再次开枪。 砰! 靠着从花不弃身上搜集来的子弹,夜歌将快要接近自己的夜魔全部轰飞了出去。只不过他装弹的速度都越来越慢,也已经不能再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 越来越多的夜魔齐头并进,夜歌一枪可以杀死一头夜魔,但马上就会有更多的夜魔补上来,直接成了一堵墙,向着夜歌压来。 屈膝,弹起。 无数次重复的动作,完全拉断了夜歌双腿的筋骨,致使他已经对双腿失去了知觉,不得不靠着双手之间的力量前行。 然而,在连续拍击树木后,夜歌对自己的双手也逐渐失去了感觉。 再强大的人在无尽的夜魔面前,力量也会被消磨干净,最后不得不被黑暗淹没。 砰! 夜歌开出一枪,靠着恐怖的冲击力再度向前一冲,终于冲出了莽荒原林。 距离扼夜长城明明已经如此的近,夜歌却感到了遥远。平日里轻易就可以纵身而上的扼夜长城,此时也是高不可攀的模样。 “只能到这里了吗?” 夜歌向前迈出一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摇晃,好似随时都可以倒下。他已经到了极限中的极限,确实已经不能再向前多迈出一步了。 狂涛一样的夜魔从莽荒原林跃起,向着暴王压下!哪怕眼前是世上最坚硬的东西,它们也势必要将其撕成碎片,以祭奠无数死去的同伴! “就只能走到这了吗?” 带着戏谑的声音在夜歌的耳边响起。 —— 坑洞忽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 脚步成了此处唯一的声响。 森森的白骨偶尔抖动,好似是主人临死前的悲鸣,却显得如此微弱,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味。 未冲出去猎杀的夜魔匍匐在地,头触岩石,喉咙间发出恐惧的呜咽,浑身都在颤动,它已然不知道以何种姿态来迎接脚步声的主人。 脚步从此处消散,在另一处响起。 一片寂静。 一片白骨。 来者站在白骨山上,向着黑暗望去,好似能够看透黑暗,将此处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略一观望,来者便走下了白骨山,走过了长长的缓坡。 “没想到闯进来的几个小毛孩还这么能折腾。” 看着周遭被破坏的景象,仿佛看到了曾经发生在此处的战斗。在其眼里,如此程度的战斗跟小孩子打架没有什么区别。 缓慢地向前走着,好似在参观小孩子的创作。 片刻后,来者站到了那条锁链前。 曾经囚禁着枭的锁链,此时此刻却不再拴着任何的东西,无力地躺在白骨上,像是一条被抽了骨的蛇。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轻易地死了。” 一句话之后,长久的沉默。 三十年的时间,很难只用一句话来概括。但对枭来说,也就只有这一句话而已。三十年前死,跟三十年后死,对枭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来者捡起了那条锁链,轻轻一拽,所有的锁扣尽数崩断。 足足困了枭三十年的锁链,此时此刻竟如此的脆弱。 “闯进来的几个小毛孩而已,绝没有可以杀死你的能力。生死锁折磨了你这么多年你都活着,是什么让你放弃了?” 来者席地而坐,用手托起了腮,好似在思索。 然而,除了死去的枭,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 “人,确实很难想明白。” 许久之后,来者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飞灰,越过了白骨,捡起了枭仅剩的尸骨。 走出坑洞,迈过莽荒原林,走到一座山顶。 没有人会想到,在莽荒原林深处的山顶,不是黑色的烟雾缭绕,而是明月低垂,照亮了此处的寒霜。 枭的尸骨被放了下来。 无需掩埋,就这样放在岩石与冰雪之上。 “这个地方还算不错,总归是能看到月光的。生不见明月,死后见吧。”来者很平静地说着。 感受着山顶的寒风,来者向着南方远望。 “春风不度,那就让冬风来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