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定河上总有风。 飞艇在无定河上迅速却稳定地前进着,在小岛上盘旋一圈后,抛下了沉重的绳索。 早就在下面等待着的狱警抓住绳索,绑到桩上,准备接收即将落下的物资,一切流程跟以往都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物资没有等到,先落下了三个人。 “什么人?”狱警拿着枪,疑惑地问道,毕竟他们之前没有接到有新狱警或者新囚犯进来的通知,眼前的这三个人也完全不像狱警或者囚犯。 落下来的三人抬头看了一眼狱警。 位居高位的人,向来掌控着生杀大权,就算不刻意为之,眉宇间也有着强大的压迫感。 狱警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心里不禁一阵发毛。 “昊天神教办事,闲人退避。” 清亮如雷的声音响起,震地狱警向后退了一步。 “来的人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官威?”狱警心中这般想着,不由得让出了一条道路,任由眼前这三人走进了塔楼。 “难道是来问罪的吗?” 即便无定监狱是个孤岛,但飞艇坠毁、袁洗心身死这样的事情还是瞒不过,任由使徒司笔下生花,也不可能将这件事情给完美地圆过去。 “前两天不是来过了吗?怎么还来?” “那件事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的?” “确实,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清那日发生的事情。”即便已经过去了数日,众人再回想起那天发生的暴乱仍心神恍惚,只觉得那一日好似梦境一般。 “只是来的人为什么是昊天神教的?” 使徒司看着眼前的三人,同样有着相同的疑问。 “两名光明神使,一名白衣主教?”使徒司仅凭对方的衣着便做出了判断,但他却并不能猜透对方来到此处的目的。 “你便是新晋升的第一监狱长使徒司?”为首的白衣主教问道。 “不错。不知两位神使一位主教大人来此处有何指教?”使徒司平静地问道。 那天无定监狱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即便是使徒司也没有办法处变不惊,他在冷静了许久后才接受了现状。 夜歌横渡了无定河,使徒司便不得不低头跟简亦繁谈判,双方谈了整整三天,形成了极为隐秘的约定,统一了所有人的口径,也将整个无定监狱恢复了原貌。 “自然是来调查前任监狱长袁洗心的死因。”一名神使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这无定监狱直接受帝师的管辖,神教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才对。”使徒司漫不经心地说道。 “放肆!”其中一名神使出言冷喝道。 “在我这无定监狱中,我看是你在放肆。”使徒司的言语一出,就有着无数潜藏在暗处的重狙瞄准了三人。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了起来。 为首的白衣主教盯着使徒司,说道:“既然监狱长如此说了,那便看一看这个。”说着,便展开了一张纸。 “帝师的特令?”使徒司看了三遍,眉间的疑惑更重。“帝师怎么会给神教的人开特令?” “现在我们可以调查了吗?” “我在报告里面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使徒司淡淡地说道。 “飞艇遭遇飓风,不幸坠江;暴乱发生,袁洗心监狱长不幸战死。只不过,袁洗心身为第三境界的强者,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战死?” “不是都说了吗,我们监狱内出了叛徒。” “搜集的遗骸我们检查过,袁洗心分明是被凌厉的剑气所杀!”白衣主教坚定有力地说道。 “上面不是写的清清楚楚,袁监狱长先是被叛徒重狙所伤,不料那子弹中藏有剧毒,袁监狱长又自负强大,陷入囚犯围攻,最后毒发身亡。袁监狱长素来心狠手辣,跟囚犯多有仇怨,其中有个会用剑的囚犯将袁监狱长的尸体给分了。”使徒司不耐地说道。 “倘若人还活着是被剑气杀死,修行者体内的元气必起反抗,伤口虽然看起来平滑,实际却犬牙交错,犹如锯齿;若人死后被剑气所杀,修行者体内元气散尽,伤口才是真正的平滑。”白衣主教冷声说道。 使徒司编造的故事虽然缜密,但也料不到昊天神教有如此多的手段。自知被人拆穿,他便两眼一翻,不准备再说一个字。 “杀死袁洗心的是张麻子?” 使徒司心神一动,全然明白对方是冲着谁来的了,却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而使徒司的神情微妙变化也被白衣主教尽收眼底。 “暴乱之际,又有谁看得清、记得住?” “外面的字也是张麻子所留?” “什么字?” 使徒司虽然装作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但那名白衣主教却好似得到了答案。 “张麻子暴乱当天就离开了无定监狱?” “他是直接横渡无定河离开的?” 使徒司跟简亦繁商定的计划明明密不透风,但眼前这位白衣主教好似目睹了全程一般,将所有的关键问题都问了出来。 白衣主教盯着使徒司,说道:“你知不知道张麻子本名是什么?” “不知道!”使徒司不知怎么,便脱口而出了答案。 “我们的问题问完了,告辞。”白衣主教问了所有想问的问题,便不再耽搁,立刻转身下了塔楼。 使徒司站在原地,手心全是冷汗。刚才那段时间,他不知怎么的,心神完全被对方控制,到最后竟然都无法独立思考,对方问什么便答什么。 “这便是昊天神教独有的‘摄心术’吗?当真可怕!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一九二一吗?” 白衣主教三人登上了飞艇,低头向下望去。 “没想到我们还是晚来了一步,让他逃了。” “无定监狱的这帮人也实在是太废物了,竟然会让一群被海枯石绑着的人发动暴乱,还让人跑了!”任由谁来看,这场战斗都显得如此离谱。 白衣主教轻笑了一声,说道:“三个多月前在洛川要塞的时候就可以强杀韩罗刹跟楼主教,以他的成长速度,现在杀穿这座塔楼也不是问题。” “这人的成长能力这么恐怖?” “恐怕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恐怖。” “那岂不是绝不能任由其成长下去?可惜这次没能抓到他。” “无妨,此处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寒烟镇。” 飞艇起锚,准备返航。 白衣主教看着塔楼上被遮盖住的那四个字,不禁念了出来。 “一九二一!张麻子——夜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