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柯争朝走出降尘院时,他都一直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 夜歌在教务主任室里暴打警卫的场景深刻地留在了他的脑海中,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两个魁梧的警卫在夜歌手上犹如鸡仔一样,毫无招架之力,只有挨打的份。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能打!”柯争朝看着面色如常的夜歌说道。“早知道你那么能打,我们还跑什么啊,直接逮住教务主任一通胖揍!干翻降尘院,再把青藤园那些人揪出来暴打一顿!” 陈子昂想起自己曾经被暴打的场景,苦笑着说道:“他比你想象的更能打!” 能够拿着一把刀杀穿一整条街的人,恐怕整个黑铁城都找不出几个比夜歌更能打的。 “哈?你到底有多能打?”柯争朝看着夜歌问道。 夜歌没有理会柯争朝,一直都沉默着。 “今天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算是你,恐怕也是很难再回降尘院了。”陈子昂说道。 “回个屁!降尘院有什么好回的?青藤园有什么好去的?一群道貌岸然的东西!他们竟然能够做出冒名顶替这样的事情来!”柯争朝愤怒地说道,恨不得回头再冲进教务主任的办公室里大闹一场。 从降尘院出来,夜歌就一直没有说话,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哈?你们两个怎么了?难道不生气吗?” “身为弃民,习惯了。”陈子昂长呼了一口气说道。 这个世界本就是神民的世界,弃民又有什么权利去争神民的既得利益? 从踏入降尘院的那一刻开始,弃民就饱受着各个方面的歧视。 “怎么能习惯了呢?难不成我每天都打你一巴掌,你一开始不习惯,后来就慢慢习惯了?我们为什么要对这不公习惯?我不能习惯!”柯争朝愤怒地喊道。 “我只是习惯了这种事情,但我不会接受。”陈子昂平和的语气中带着坚韧的力量。 “喂!你怎么不说话?!”柯争朝一把拉住了夜歌。 夜歌很平静。 “说话啊!”柯争朝皱着眉头说道。 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之中,夜歌逐渐成了三个人中的主心骨,只要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一定是可以让其他两人都安心的想法。 只要夜歌在,柯争朝跟陈子昂就吃了定心丸。 “哈?你不会被这么丁点的打击给弄得说不出话了吧!喂喂喂!你现在这样子可不是我认识的夜歌啊!”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陈子昂同样问道,他也察觉到了夜歌的不对劲。 夜歌看着柯争朝跟陈子昂,忽然说道:“我请你们两个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你现在还有心情吃饭?!” “挑个地方。”夜歌平静地说道。 柯争朝气得想要捶夜歌,却又想到对方刚才的身手,恨恨地咬着牙,他可不想被暴揍。 陈子昂看着夜歌,好似也察觉到了什么。 三人沉默了片刻。 “吃饭就吃饭!顺记老火锅!”柯争朝大踏步向前,向着那家他熟悉的老店走去。他这一肚子的愤懑,必须要找个地方发泄了才行。 夜歌看着柯争朝跟陈子昂的背影,神情有些落寞。 “终于,这场梦要结束了吗?” —— 昨夜军队紧急集合并且连夜开拔的事情在映雪台里面逐渐扩散开来。 各种各样的猜测随之产生。 “听说北方发现了消失百年的夜魔!都到了扼夜长城之下!熊小山带着人清剿去了!” “出现夜魔是一个黑铁城的军团能解决的?早就成帝国轰动的事情了!我听说是燕云之王要独立门户,熊小山带人去投奔他了!” “投奔?这一千杂牌军也够看的?明明就是最普通的拉练,让你们传的这么邪乎!” “……” 对于同一件事情,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说法。 无论怎么说,黑铁城走了大半的高层,映雪台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气氛再怎么变,也传不到白雀楼中。 但有紧急的信可以传到白雀楼中。 阿碧在听到通讯兵的口信后,当即色变。然而她没有慌乱,镇定地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民会主席汪清云。”现在整个黑铁城中,也就汪清云的官职最大了,他必须是知情人。 “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通讯兵肯定地说道。 “一定不能再让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我明白!” 阿碧立刻转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去找鱼长安,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道:“小姐,其实我们有很多东西都不需要带。” “不是你说的都要带上的吗?”鱼长安不解地问道。 “后来想想,觉得没有必要。”阿碧将装好的箱子全部推到了一旁,只留下了两个必需的箱子。“我们要去的是帝都,帝都什么东西都有,还都比这些好,带着都是累赘。” 鱼长安看着阿碧,问道:“是不需要带了,还是来不及带了?” 阿碧一愣,说不出话来,小姐的敏锐跟聪慧从来都是超过了她的预料。 鱼长安顿时明白了一切,说道:“刚才来的人是跟你说了什么?” 原本阿碧应该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鱼长安,但她不想让小姐过多地担心,所以选择了隐瞒,说道:“是叛军,叛军有可能要入城了,我们要先出去躲避一下。” 鱼长安看着阿碧,好长一会儿,才说道:“阿碧,我们不是小姐跟仆人,而是好朋友。” “啊?”阿碧不明白鱼长安的意思,却也觉得羞愧起来。 鱼长安走到了桌前,找了一张纸,写下一行字,递给了阿碧。 “小姐?”阿碧当然明白鱼长安的意思,但她又不想明白。 鱼长安认真地点了点头。 阿碧略一犹豫,接过了那张纸。她知道再怎么争也改变不了小姐的决定,索性快去快回。 “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让小姐这么担心!” 鱼长安望着窗外越来越深的夜,突然有了一种不安。 “夜歌,你一定要看到我写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