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干啥打我？”裴松明一醒来，就挨了两个嘴巴子，很不忿儿！　　 连遇到 鬼的 恐惧都消散了一些，直接狂怒了。我可从没挨过打！　　 啪、啪，又是两下子。裴延华知道这是个反骨仔，但没想心狠到这个地步。　　 “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毁了一家子？”　　 裴英在裴延华冲进屋子打裴松明时就默默在后面给他们关上了门。　　 客厅里五个人面面相觑，魏老婆子感受着手腕上麻花铁镯子的重量，心里气恨也没办法，又不想和裴芸说软话，自顾去了魏小喜的房间躺下。　　 魏小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跟着魏老婆子的节奏回屋躺下了。　　 裴松朗认命地去收拾碗筷。裴英坐裴芸身边，拿着妹妹的手，看来看去，看个稀奇。　　 这个小小的手怎么有那么大大的力量的？　　 亲姐妹，难道我也有这个天赋，拿了桌上裴延华那双完整的筷子，使劲儿一掰，纹丝不动，继续掰，结果一样：手疼！　　 “小芸，你这个是怎么练的？”裴英也想有这个大力气，这样，以后和小丁秘书结了婚，他要不听话，一巴掌过去，就齐活儿了！　　 “姐，我从小就这样，你还记得不，我四岁，你五岁，你在育红班门口把我推了一跟头，我倒下把地上的砖头都撞裂纹了。唉，小时候和你打架，都不敢使劲儿，怕把你打坏了，后来你老过来找事儿，我打又打不得，只得躲着你。”裴芸淡定地吐槽。　　 其实砖头裂纹是裂纹，不是裴芸撞的。　　 裴英嘴角抽抽，到头来，我得多谢你不 揍 之恩？　　 不知道裴延华和裴松明怎么谈的，反正裴松朗看见裴松明的脸肿得跟大馒头似的。　　 裴松朗已经习惯照顾裴松明了，默默拿冷毛巾给他冷敷。裴松明冷冷地拿过毛巾，扔了。以为裴松朗还哄着他，求着他给冷敷。　　 却不知，裴松朗已经快气炸了。他见过被纠察队抓住的人，被打成个 死 狗 ， 挂 牌子 游街，能活着去 劳 改 的都是少数，只要成了被 批判 的一类，就再无 作为 人的尊严。这是裴松朗深深认知到的一件事。　　 现在，裴松明要送一家子下 地 狱，裴松朗不能原谅他！不打他，还是看在他身体不好的份上，再当他哥，不能够！　　 后半夜脸上火辣辣地疼，裴松明又叫裴松朗：“老二，给我弄块冰敷敷脸，tm太疼了。”　　 裴松朗没有理会，裴松明去掀他的被子，掀不动，气得裴松明用脚踢他。　　 裴松朗闷头起来，伸手将裴松明撂一边去，自己抱着被子上客厅和老裴作伴去了。简易木板床不堪重负。　　 裴延华睡着睡着正觉得被子漏风呢，老二来了，还是个小火炉，不错，朝裴松朗靠一靠，接着睡，明天还有事儿呢，得睡好才有精神。　　 “爸，你说，我哥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哪里做得不好？”裴松朗不明白裴松明对家里咋就这么恨呢，昨晚要是 纠 察 队 来了，一家子谁也跑不了。　　 不，裴松明应该不会回来了，他介绍信都开好了。除了他，一家子谁都跑不了。　　 “他希望有更好的生活吧，像王自山、王自霞那样当大院儿子弟，咱们家在这儿，他就只能生活在公社，不能去京城。不是咱做得不好，是咱们成了他的绊脚石。”刚还在打呼的裴延华立刻就回答了。　　 这是睡了还是没睡？　　 裴松朗点点头，又反应过来，爸看不见，就说了话：“爸我知道了，以前我看他是大哥的份上照顾他，以后，我不喜欢他了。”　　 “行，你爸我养他二十年，对得起他，想去你王阿姨那边，就叫他去吧，以后不用他养老，爸也管不着他了。”　　 “爸，我养你，我给你养老送终。”裴松朗是个孝顺孩子。　　 裴延华噎住，你爸我还身体倍棒儿，这臭小子都想到养老送终去了！遂单方面终止了深夜谈话。　　 两姐妹的屋子，裴英自打从裴芸这里知道了裴松明做的事之后，就气得睡不着，拉着裴芸就在骂裴松明，数落个没完。看她这么生气，裴芸就放心了，裴英这个性格，明天一定会撺掇裴延华跟裴松明断绝关系的。　　 听她气哄哄地骂裴松明，还挺有节奏感的，听着听着，呼呼睡了。　　 裴英更气了，裴松明就是个定时手榴弹，不定什么时候爆炸，得说服爸和他断绝关系，反正，京城王家也不会成为裴家的助力，现在得考虑不要叫裴松明阻碍了爸，爸发展好了，以后自己才会好。　　 想着想着，也在裴芸的呼吸声中睡着了。　　 第二天，饭桌上，魏小喜对着裴芸和颜悦色，说了一大通好话，请裴芸给她解下手镯子来，还有魏老婆子的。　　 也就是只有一只，要是两只的话，真成手铐子了。还咋见人？！　　 在裴延华的死亡凝视中，裴芸给她们打开了铁麻花手镯子。默默打量着看起来安分守己的魏老婆子，顺手也给她一个圆梦符。　　 可惜她的记忆里没有被人打的，只有她打人的，也是看了她记忆才知道，原来魏小喜上面还有个姐姐魏大喜，六岁时被魏老婆子失手打死了。　　 裴芸给魏老婆子构建了个梦境，就是打死魏大喜那一段记忆，不过，打人和被打的换了个儿。　　 魏小喜几次想说哥哥们的事，都被打了岔子，几个孩子并不关心魏家舅舅工作怎么样，至于裴延华，本就是他授意的，当然不会帮忙。　　 吃饱了饭，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裴松朗照旧骑车送裴芸。晚上裴英说服了裴延华叫他和裴松明断绝关系。　　 第三天王彩红和她哥哥王建红来了红江公社，王建红就是王自山、王自霞的爸。裴松明的事，裴延华私下告诉了王彩红，王彩红对这个儿子有愧，虽然不耻他的行为，仍愿意带他去京城生活。　　 裴英：幸亏有愿意接手的，要不然麻烦了！　　 户口本上裴松明迁出去了，断绝关系的声明也发市里的报纸上。　　 家里裴松明的生活痕迹慢慢消失。裴芸答应帮川南婶子寄的信，也在裴延华看过没问题之后，寄走了。　　 过了半月，救治的重病号林静堂终于不再昏睡，可以每天清醒几个小时了。林老收到小儿子亲笔信之后，心病一下子就去了大半，每日精神奕奕，充满了希望，裴芸悄悄给这两位老人吃了强体丹药。　　 破冰捞鱼之前，一个爆炸性新闻席卷了大队：少秋和雅娴要回柳树大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