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日光景一晃而过，除了学习诗词典籍，还有宫里的女官专门来讲授礼仪，上了一天的课，我都觉得自己连吃饭喝水都快不会了。反倒是福柔他们那边，时不时爆发出清脆的孩童笑声，好像很欢乐似的。　　 等到课业结束之后，宫女准备好了茶点，让我们稍微休息一下。　　 福柔带着她的三个跟班也过来了。　　 “你们刚才好热闹，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我问道。　　 “就是宇文征他不会握笔，当时我们都笑他，但现在想想，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是福柔一边说话，一边着急地往嘴里塞点心，我还真以为她学得像小大人一样了。　　 站在旁边的宇文征，安静地像伺候公主的宫人似的，表情淡定，仿佛我们讨论的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倒是另外两位公子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刚才课上宇文征犯下的错误，听不懂老师问题之类的小事，他们俩也还是小孩子心性，嘲弄别人为乐，丝毫不觉得有错。　　 福柔吞咽完点心，用帕子擦了擦手，才摆出一副主人家的派头，“你们也不要一直笑他，他在周国时，还没有开蒙呢，自然什么都不会。他才开始学，是我们的后辈，以后多教教不就好了？”　　 “是，公主教训得是。”　　 看来，福柔跟那个质子相处得不错，丽妃托付我的事情，本来还想私下跟福柔说说，如今也不用了。　　 这时，魏燕婷招了招手，让自己的婢女端上来一个锦盒，当着众人面打开来，“这些是我从宫外带来的小礼物，请荟公主、柔公主赏脸先挑一个吧。”又冲褚穂婴跟对面那几个孩子笑了笑，“人人有份哦。”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都是些玉饰，雕刻成各种动物形状，造型各异，可以当摆件也可以做镇纸。　　 看了一圈，我随手拿起一只放在边上的玉兔，福柔紧紧盯着我的手。　　 “我就猜到柔儿肯定喜欢这个，还不谢谢魏姐姐？”我将玉兔递了过去。　　 她接过之后，大大方方地向魏燕婷道谢，仿佛已经不记得之前那些不愉快的小插曲。　　 魏燕婷主动选了一个双鱼组合的玉饰送给我，“荟公主不如就拿这个双鱼同心莲吧。”　　 东西放到我手上，我这才注意到从上面看是两条鱼的形状，翻转过来再看则是一朵莲花，雕刻者的巧思有点意思。只听魏燕婷继续说道，“这寓意，与心上人同心相守，正好可以贺荟公主觅得如意郎君。”　　 我相信她应该只是单纯好心祝福，没有讽刺的意思，但一想到我跟司徒珏的那些纠葛，就在心里倒吸凉气，刚浮上脸的笑容就僵住了。　　 褚穂婴突然从我手里把那玉饰拿走，放回锦盒中，“魏小姐要送贺礼，不如等到公主大婚的时候再送。”　　 “你……”魏燕婷差点发作，看她口型分明是想说褚穂婴有病。　　 我作为当事人，尴尬地笑了笑，打起圆场，“多谢魏小姐的好意，我觉得这个小狐狸更可爱，不知可否送给我？”　　 魏燕婷转换表情，对我笑道，“当然可以，只要公主喜欢。”　　 等我们准备从尚书房离开时，我故意留在后面，好与褚穂婴单独说话。　　 “原本，就差一点点，你便能做我嫂子了。”她不无惋惜地挽着我的胳膊，叹了一口气，“我哥其实……”　　 “可能就是差些缘分吧，不过你不是马上要做我的弟妹了吗？”我故意打趣。　　 她顿时红了脸，急急反驳道，“别胡说！”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那天宫宴，我本来看见你离席，打算去寻你，跟你说会儿话的。没想到……”　　 宫宴当天的喧闹，就是褚穂婴跌进了荷花池里，被宁王姜康救了上来。　　 这件事因为涉及皇子，所以被皇帝特别下了令，不许外传，除了附近巡逻的侍卫跟报信的宫人，还有当事人跟皇帝之外，再没其他人知道。而我的消息，就是从亲历者那儿打听来的。　　 倒不是因为她落水被姜康救下，才给两人定下婚事，在这之前，据说皇后已经向皇帝提过建议。　　 褚家虽然因为之前山匪叛乱的事情惹出些麻烦，让皇帝在前朝故意冷落了一阵子，但实际上皇帝还是很器重褚家的。　　 没过几天，果然姜康与褚穗婴定亲的消息便正式传开了。　　 我被皇帝召去挑选公主府邸时，遇到姜康正要离开。　　 他得知我的来意，便主动留了下来，说自己之前在工部待过一阵子，对建府的琐事有些研究，可以给我一些参考意见。　　 因为不是新建宅院，而是选了旧宅翻新，倒也没有多少麻烦，皇帝还生怕委屈我了，解释了一番。我当然知道是因为边关战事，再加上之前地方叛乱的关系，所以为了省钱才没给我新修一座公主府。　　 不过京城中在皇家名头下的那些宅院，质量是相当的高，哪怕是旧宅翻新，对我来说，都是稳赚不亏。　　 结合了姜康给出的意见，我选了一座离西市稍微近一些的宅子，占地面积中等，单看图纸也是很气派的。关键这原先属于前端王姜邺的私产，里面还有很多豪华家具都被封存在库房里，属于是高配置豪宅。　　 我都不敢相信等翻新完毕后，这公主府会有多值钱。　　 在皇帝眼里，还觉得我在刻意给他省钱了，大手一挥，又加了不少的封赏，都从他私库里出。　　 我表面上装作淡定，内心稍微计算了一下东西价值，差点没绷住表情偷笑出来。　　 要是跟人订个婚，就能赚这么多的话，我不介意再多订几次。　　 也许这个邪恶的念头被老天听到了，没过几天宫外就传来消息，说是镇北王府太妃病重，需要请御医上门去看诊。在我印象里，太妃不过四十多岁，以前也没生过什么大病，怎么会这样？　　 皇帝指派了几位资深的御医去了镇北王府，送回的结果都是一样，说太妃是油尽灯枯之兆，已经药石无灵。　　 当时，我刚好也在御书房，听到这消息，心里猛地一颤，莫名有些难受。　　 皇帝从龙椅上起身，还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走，随朕出宫，一起去一趟镇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