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也是问题所在,这位父亲特确实长于“给予”,但是却学不会表达关心。这正是母亲角色的缺失给这个家庭带来的毁灭性的打击之一:做父亲的从没学会怎么跟自己的孩子谈心,所以他不知道很多事情……他不知道发生的一切事情。 “……在想什么?”阿尔巴利诺在赫斯塔尔耳边问道,热气软绵绵地擦过赫斯塔尔的耳垂,几乎把他吓了一跳。 赫斯塔尔转过头去看对方:阿尔巴利诺正在特别手欠地试图从圣诞树上头揪一个小装饰品下来,那颗树被他揪得摇摇晃晃,哗啦哗啦地往下掉gān枯的针叶。 他们周围全是惴惴不安的人群,被派出去的那些警察仔细搜索了整个建筑物,几乎可以确认没有人藏身在别的地方了,除非真有人能胆大包天地飞进他们的武器库,但是那大概就已经是魔术的范畴了。 现在,能通往大厅以外的地方的门都被关上锁好,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大部分人都无所事事,眉头紧锁,哈代的手下们则正在刨一堆警局内人员的资料,显然正在筛选符合侧写的人群。 可怜的哈代,则站在房间的一角给他女儿打电话,似乎正试图解释为什么爸爸没能按时回家。但哈代的女儿才八岁,她显然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情节,隔着电话和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那孩子在可怜兮兮的嚎啕大哭。 但是就算是案子现在就能解决,哈代显然也走不了了:外面的雪已经逐渐变大到bào雪的程度,能见度低得吓人,全是一片被狂风撕裂的惨淡的灰白色。显然只要雪不能停下来,他们就只能在这里老实呆着。 受大湖效应影响,维斯特兰冬季降雪特别多,但是在圣诞前夜当晚被bào风雪堵在警察局里还是次过于奇特的经历了。 阿尔巴利诺一点不显得着急,他一边薅那棵圣诞树,还能把另一半注意力全放在赫斯塔尔身上,一副他不回答问题就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赫斯塔尔本不想理他,但是阿尔巴利诺把声音又压低了些:“我猜猜,在想家庭?” 赫斯塔尔瞥了他一眼。 “这个是正常的嘛,毕竟理论上讲圣诞节是阖家团圆吃火jī的日子,人们在这样的日子里多愁善感地想到……有些往事。”也不知道阿尔巴利诺这么说是不是因为他饿了。这人眨眨眼睛,目光更锐利了些:“你小时候都怎么过圣诞节?” “你真的觉得你能从我这得到答案吗?”赫斯塔尔怀疑地问。 “万一呢,做人就要满怀希望。”阿尔巴利诺轻松地耸耸肩膀,“毕竟上次我问你关于家庭的问题的时候,好像问了你的哪个长辈性侵了你来着——不得不说,用那作为搭讪的开头好像不太合适。我想如果我好好发问的话,还是能得到答案的吧?” 赫斯塔尔发出一声冷笑:这人竟然知道他之前的问题问得不合适,这可能也是个圣诞奇迹。 但是对方依然看他,虹膜的绿色在睫毛的yīn影之下微妙地发灰。赫斯塔尔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说:“我们几乎不过圣诞节,经济问题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我父亲喝酒喝到根本没有布置圣诞树的时间。圣诞节的时候我会去教堂,当时我在唱诗班弹琴。” “你母亲呢?”阿尔巴利诺柔和地问,虽然赫斯塔尔怀疑,如果对方确实调查过他,可能的确知道答案,只不过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罢了。 “我不知道,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父亲,没人会想跟一个酒鬼维持婚姻的。”赫斯塔尔轻微地摇摇头。 阿尔巴利诺想了想,又问出下一个问题:“所以你确实会弹钢琴是吗?我没在你家里看见钢琴。” “我好多年不弹琴了,而且我觉得当WLPD在一群会弹琴的人里寻找变态杀人狂的时候,继续弹琴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赫斯塔尔回答,然后他锐利地看向阿尔巴利诺,在他想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就抢先开口了:“别,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不会再弹的,无论是什么情况下。” “那是你不弹琴的原因——那也是你站在这里却滴酒不沾的原因,并不完全是为了不违法jiāo通法,对吧?”阿尔巴利诺的声音更轻更低了,“大部分犯罪人是外界环境的产物,不完全来自于家庭,但是大部分确实从家庭中产生。而就算是完全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我从没见过你喝酒,就算是去吃那种有好多道菜的法国餐的时候,为什么?因为不想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 赫斯塔尔屈尊向他冷笑了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想跟你谈家庭的。” “我也没怎么好好过过圣诞节。”阿尔巴利诺轻松地耸耸肩膀,就好像没有听见他的指责一样,“你知道,当你的双亲都是医生的时候,你就基本上没时间在家里见到他们了,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保姆带着我布置圣诞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