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再恩爱的夫妻,日子过久了,总会变成这个样子……” 唐放心头一动,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目光,只见周殷的眼皮微微地眨动了一下,注目着远方沉入黑暗的宫宇,声音gān涩得像一根拉紧的弦:“当年我与他也总是吵架,有时候一点心气不顺就会争执起来,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后来把他气跑了,他便再也没回来了。”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平静,可是唐放听得心口一颤,眼中的流光就要滚落下来。 周殷默默地转过头,悲伤地问他:“你说若是安平王还在,我与他,是不是也有陛下和娘娘的这一天。” · 当夜,唐放qiáng行绷着自己的情绪挨回到国公府,一进自己的房间便开始激动地翻箱倒柜。 小孔捷被他吓到了,连问:“你找什么呐!” “长生帖!那个备用那条,我害怕他找我!” 小唐侯急得像只油锅里乱蹦的鱼,他用“孔捷”的身份他没有立场对周殷说那不是你的错,这不怪你,我死了明明是我自己作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就算在一起也不可能有兄嫂这么一天的,兄长那是没办法娶的老婆多,你就只有我一个老婆,你有什么风chuī草动我都能给你按灭了,你纯属是多心! 终于,那张备用的、照比前两张都窄很多的“残次”长生帖被小唐侯翻出来了,他长吁一口气,捉起笔,拿出当年应付安丘先生考试的十二分郑重:“呼……好了,我准备好了。” 第59章 韩沐 寂静的夜里,小唐侯坐在一块窄窄的长生帖面前严阵以待,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这张备用的长生帖有点小,毕竟当初小唐侯裁布的时候只为给自己打个备用以防万一,厚此薄彼得十分明显,没想到这个“万一”还真的出现了——若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三块长生帖的前两块抖开都是天家圣旨的大小,那这第三块就是上朝时举着的笏板的大小,若是国公心血来cháo再传一块桃花糕,唐放估计大点都包不过来,这第三块的作用也就是够藏在袖子里打个小抄,写写字,真是越看越可怜。 但他还是很郑重地等着,盯着这雪白的凌布好像等会儿里面就要长出花来了,小孔捷最开始还不想不敢打扰,但是看他维持一个姿势迟迟不动后,他不解且小心地开了口:“殿、殿下,您等什么呐?” “嘘,别打扰。” 小唐侯满脸严肃,“我在等着他跟我说话呢。” 小孔捷问:“可你怎么知道国公今晚会找你呢?” 小唐侯不耐烦地打断他:“嗨呀别吵,你等着罢。” 小唐侯很了解周殷。刚刚在长秋宫外,周殷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知道他一定是还有话想说,“孔捷”不方便听,但是“唐放”方便啊。 唐放记得他们前一世遇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他俩总是要卷在被窝里唠半天,并且按照他们的行事习惯,分析完问题他们会把解决方案也一条龙的聊出来,三日内展开第一步的行动,成功了就好好犒劳对方——他和周殷无事不可谈,兄嫂吵架这种事他们肯定是要聊的。 小唐侯自信满满地看着长生帖—— 一盏茶,一炷香,三刻,半个时辰…… 绫帖迟迟没有反应,小唐侯要开始焦灼了,心里的小孩都要看困了,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唐放看着毫无动静的绫帖,皱眉:“这不合理啊。” 小孔捷:“要不你就主动跟他说话呗,早说早了。” 小唐侯严肃拒绝:“我原来那张被霍塔拿走了,这三张是一块显形的,我主动说话岂不是让秃头观摩我和周殷是怎么说话的?” 小孔捷:…… 小孔捷悠悠道:“可国公若主动找你说话不还是能被人看到嚒?这有什么不一样?” 小唐侯焦躁:“这怎么能一样?你说是安慰周殷重要还是怕人看重要?” 小孔捷:…… 小唐侯这个逻辑,他竟然无法反驳。 小孔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抱怨:“今天早上就跟你说了去太常寺问问问问,要么去城防衙门陈英那里问问,兴许能问到什么线索呢,你不去,非要睡懒觉,这个时候才知道着急。” 小唐侯鼻子要歪了:“你不要气我啊,小心我给你关禁闭!” 小孔捷哼了一声,“那你明天去不去啊,国公今夜要是真的不找你,你打算怎么办啊?” 小唐侯烦躁:“不去不去,丢不丢人啊!他今晚肯定找我!” 第二日,秋光明媚。 小唐侯一脸yīn沉地站在太常寺的大门外。 孔捷这个小乌鸦嘴,周殷真的还一夜没找他,弄得唐放一宿时睡时醒,时恐时惊,而在这份惊恐的催促下,他特意起了个大早,qiáng撑出满脸的波澜不兴,挂着俩眼圈神在在地去太常寺问询坷尔喀赃物收缴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