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你都多大了?” 楼清漪想教训弟弟,但是又狠不下心来。 “对了,娘亲那里你去看了没有,晚上你要去陪她的,记得提醒她喝药……” “姐,这些人刻薄的很,在学堂中便说你的坏话,今日放课的路上亦是如此,我实在是气不过,这才……” 楼清漪闭口不谈打架的事情,一边用绢帕给弟弟擦拭血迹一边絮絮叨叨说些其他的事情。 “他们就是欺负爹死了,娘又生病,你找了个相公,可他又是……你为什么嫁给他,为什么?”“你不想嫁,可以同阿翁说啊,只要你坚持,阿翁一定会出面阻止这件事的……阿翁总会清醒的……” 少年的语气愈发地急促起来,后来竟渐渐带着口腔。 “这些事情你不懂的!” 看到弟弟被打得这么惨,她固然心疼的紧,但是硬是忍住没有哭。 可是此时弟弟这么一说,楼清漪控制了半天的情绪在一瞬间仿佛全然崩溃,泪珠一串串地朝下滚落,抱着楼煜哭了起来。 就连跟在一旁的紫菱也是暗自垂泪。 “你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不好?”过得片刻,楼清漪轻轻止住了啜泣。 “如果他真的好,姐姐怎会常常闷闷不乐?”星辰倔强地道。 楼清漪迟疑了片刻,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在此时,对面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待到了近前竟缓缓停下了。 “哟,这不是清漪妹子吗?”马车上的男人走下马车笑呵呵地打着招呼,“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来人名叫单腾,名义也算是楼清漪的亲戚,但是于这“亲”字却半点全无,因为他是二姨娘单氏的亲侄子。 见单腾打招呼,楼清漪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也算是回应了。 即使在平时她也不愿意跟这样的人有过多的接触,何况此时心绪纷乱。 单腾又看了看楼星辰,道:“星辰刚才又跟人打架了吧?没事吧?” 楼星辰白了他一眼,兀自噘着嘴,不去理会。 对这个二姨娘的亲侄子,他向来是看不上的,先不说与二姨娘之间的亲戚关系,最反感的便是这单腾一直在打姐姐的主意。 单腾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妻子自前年亡故了,一直未曾续弦。 单腾似乎是对姐弟两人不冷不热的态度习以为常了,也不生气,笑着道:“我那里有上好的疗伤药,专治跌打损伤,效果极佳,稍后便差人给你们送来。” 楼清漪终究是拒绝了单腾的好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非必要根本不想见到此人。 单腾登上马车,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马蹄踏踏,车轮滚滚,马车缓缓前行,脸色阴沉莫测。 想到刚才的那个女人,咬了咬牙,缓缓地掀开窗帘,探头向后看去,瞳眸锐利如刀锋,逼视着那对姐弟。 只见少年正在指着天上的某一处欢呼雀跃,而那女子也在凝眸远眺。 一只色彩斑斓的纸鸢扶摇直走,凌空高入云端。 “楼清漪,总有一天你会变成我的纸鸢,只要握住牵引纸鸢的线,就能让你随时飞回来……” 而几乎就在同时,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坐在房脊之上,手握着线轴,轻声吟道:“轻放纸鸢,逍遥云碧,心飞物外,徜徉天地……” “姑爷,你小心些,哇,真高啊……姑爷,小心一点……” “真高啊,这是谁在放纸鸢啊?若是寻得那人,一定向其好好请教一番。” 楼星辰毕竟是个孩子,很快便被新鲜的事务物吸引,这纸鸢比他平时所放的不知高了多少倍,心中十分羡慕。 楼清漪收回目光道:“亲族中有人对我们虎视眈眈,娘亲尚卧病在床,可以说是内忧外患俱有存焉。你应该懂事些,莫要再惹是生非了,否则你就别来认我这个姐姐了。” 楼星辰素知姐姐的脾气,这一番话这已经是很严厉的训斥了,也只好点头称是。 楼清漪又道:“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这道理早就教给你知晓……” 楼星辰忙打断了姐姐的话,道:“你是想说方才为何要说谎诳骗那单腾?你的话都是对君子说的,对于他这种人,根本无需谈什么‘诚’字。” “可你那明明便是骗人!” “勿需说得这么严重,家中那人是我的姐夫,我在外面打架受伤了,他这个做姐夫的自然要为我出头。姐姐,也许他早就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怕是正在赶在的路上。” “哼,这种骗鬼的话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楼清漪白了弟弟一眼,知道他纯粹是满嘴胡邹。 事实上,在这件事上楼清漪生气,倒不是因为弟弟骗人,而是不希望弟弟甚至任何提到家中的那个郎君而已。 这个人终归不是按照自己的心意选的。 尽管陈唱替她解决了庄子上重新分配土地的事情,她心存感激,但这无关乎感情。 让她以感情去报恩,做不到。 其实,她对陈唱的感觉十分的平淡。 是坏也罢,好也罢,她都并不是十分的在意,只希望他尽量地少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之中。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趋近于掩耳盗铃,两人毕竟是拜过堂成过亲的,是名义上的夫妻,短时内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但是心里忍不住地想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彻底的抹去,忍不住想象自己仍然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而不是嫁作他人的人妇。 楼家目前的情况有些复杂,在大家族之中,族人们对老太爷也多有怨言,最主要的是老太爷拒绝重新出仕,楼家在官场上的话语权弱了很多,这是涉及到诸多楼家子弟前途命运的大事。 朝廷选拔人才一直很看重门第。 孔夫子的“有教无类”“举贤才”理念,集中表达了民间从教育开放到政治开放的心声。 汉代选拔人才,以荐举制取代世袭制,以察举、征辟诠选制度选拔德才兼备的人才,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当时社会的需求。 但荐举制也有局限性,而这种局限性愈到后期愈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