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手用力攥住了绳索,在身体停滞的一刹那,弓腰上卷,一支弩箭自水下射出,几乎是贴着臀部飞过。 危急时刻,她食指一扣悬刀,还了对方一弩,噗嗤一声,弩箭飞入了水中,不知是否命中对方。 王嬛又惊又怒,接连又是一弩射入水面。 她的弩箭经过改造,可以接连发射两支弩箭,别小看了这多出来的一发弩箭,在关键时刻凭借此弩可以比对手多出半条命来。 然而她的弩箭刚刚斜斜向下飞出,身下的水面骤然绽开,一条黑影窜了上来,王嬛冷不防地被他一把抓住了持弩的那只手腕。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之间,上面的捕快们惊慌失措,一个捕快的硬弩也对准了下方,但还没有来得及将弩箭射出,目标就被年轻王嬛挡住了。 水中那人力气极大,王嬛感觉自己的手腕犹如被铁钳钳住似的,骨头几乎要裂开。 不过,她终究是个不肯服输的人,手腕一甩,没了弩箭的手弩朝着那道黑影飞了出去。 这手弩的弩担是用多层竹片制成,咋得那黑影闷哼了一声。 铜制的弩机弹出,又在那黑影的脸颊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这么难缠,在处于下风的时候还能反转乾坤。 这激起了他的悍勇,单臂较劲抓住了王嬛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拉,硬是将她拉入了水中。 “噗通!” 王嬛的臂膀几乎被他拉得脱臼,落水之后人又失去了平衡,然而她顾不上疼痛,抽出短刀便向那黑影刺去。这一下不求直接命中,而是将其逼退。 然而一刀刚刚刺出,双脚的脚腕便被人从水中猛地抓住,向下拽去,凭感觉这人和方才袭击自己的并非一人,然而他的招数却更加的让人防不胜防。 王嬛大急,收刀向身下刺去,她的头部已经被拉得没入了水中,可脑子还是很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以一敌二是占不到任何的便宜的,尤其是在这水中搏斗。 同时,她又有一丝的庆幸,水中的二贼并没有直接从水中逃跑,说明这下面的沟渠虽然水是流动的,但是在某处很有可能人无法通行。迫不得已,这两人才返回袭击了自己。 若是沟渠中没有阻拦,那两人早就顺着这沟渠离开了,这里的沟渠大概是连着明月楼周围的河池的,明月楼虽然已经荒废,但那里的水仍然是活水。 也就是说,只要这两人七拐八拐地顺着水路游出去,就可以一路游到城东南的公安门。 公安门因其面朝公安而得名,相传当初刘备迎娶孙夫人于此,吕蒙破荆州、杀关羽亦是从此门水路潜入。此门并无陆路,进出全凭舟楫。 一刀刺空,王嬛屏气正待再次挥刀自救的时候,抓住她两只脚腕的手竟然松开了。 她双臂一展,继而向下猛地一压,身体犹如豚鱼般冲出了水面,溅起成片的浪花水珠。 王嬛一边大口地呼气,一边寻找着敌人。 然而,周围除了她急促的喘息声和滴滴哒哒的水滴声,便没有了任何的声音。 …… 夜深月明,但闻远处犬吠,近处虫鸣,陈唱思绪如潮,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外间烛光摇曳,将同样没睡的小丫鬟的影子映在了屏风上。 作为服侍陈唱的丫鬟,小鱼儿在晚上的时候就住在外间,说是外间,其实也就是一扇屏风罢了,那里搭了一个小床,方便夜里起来照顾陈唱。 陈唱看了看屏风上的影子,那个小丫头坐姿倒也端庄,伏在案前提笔写字,有时落笔写上几笔,有时托着腮发愣冥想,有时微微叹气,甚至几次将案上的纸揉成一团。 陈唱不禁好笑,这一幕倒像是一个初中女生在写作业一般。 既然睡不着,索性看看去小丫头在做什么,他起身扶着床、桌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屏风之后,悄悄地探出头,见小丫头秀眉紧蹙,嘴里念念有词,不禁哑然失笑:“喂,这么晚了还不睡?” “姑……姑爷……” 烛光下小鱼儿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桌子椅子一阵乱响,慌乱之中将案上的那张纸藏在了身后,不曾想将砚台打翻了。 陈唱不由地更想笑了,这小丫头怎么看都像是在课堂上被老师抓住看漫画的模样。 “写的什么?”陈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笑着问道。 小鱼儿脸色涨红,忙摇头:“没……没什么……” 那边陈唱却早就将一个纸团展开。 “姑……姑爷……”小鱼儿本已伸出了一只手,看样子是想从陈唱的手里将纸团抢过来,但看到陈唱古怪的表情,手便僵在了空中。 “卯时三刻,姑爷尚在熟睡。” “辰时一刻,进了些许米汤。” “……” 当陈唱将纸团上的字念出来的时候,小鱼儿的表情快哭了。 “这是什么?”陈唱扬了扬手中皱皱巴巴的纸,“起居注?吃喝拉撒全都记在这上面了,做什么用的?” “我……我……这……”小鱼儿从脖子到脸,红的如同朝霞般,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将陈唱手里的那张纸夺了过来,“没……没什么……” 陈唱步步紧逼,直将小鱼儿逼到了屏风前,再也退无可退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们小姐的意思?” “没……没……是我……是婢子……”小鱼儿语无伦次地否认,“婢子只是想练字,对,是练字!” 陈唱目光如炬,这种掩饰否认如何能够瞒得过他,小丫头一天忙得跟小陀螺似的,怎么会有闲心练字,而且还是写这种破流水账,其背后必定是有人指使,除了那楼小姐,怕是想不出第二个人选了。 “除了这些,你们小姐还让你写什么?” “还有……还有姑爷每天……每天说了哪些话……” 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小鱼儿猛地捂住嘴。 “好了,不用那么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接着写,接着写……”陈唱佯装打了个哈欠,向里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