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唱用奇怪地眼神打量着王嬛,低声问道:“没想到你的身手如此厉害,等哪天有空了一点要教我几招。” 王嬛白了他一眼,这赤膊的汉子也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那郑巧儿根本就不是什么女子,而是一个体态魁梧的大汉,那日她寻得郑巧儿的落脚之处,带人围捕。 郑巧儿警觉越墙逃走,只不过人家在墙上并没有扔暗器,而是顺手将一只鞋扔了过来,那赤膊汉子将这般情形描绘的天花乱坠,还说她用嘴接了对方的暗器。 王嬛忍不住心里呸了一声,那鞋奇臭无比,便是用手都觉得恶心,还能用嘴! 赤膊汉子接着道:“那王捕快接着甩出鞭子,嘿,当真是犹如蟒蛇吐信一般,郑巧儿骑在墙上,登时就傻了眼,旋即被鞭子卷了下来,犹如滚地葫芦一般。” 一个汉子听的有趣,插嘴问道:“嗳,你说那王捕快双手接镖,嘴里还有一支,都没闲着,怎么就腾出手来,还能甩出鞭子?莫非他是三头六臂不成?” 那赤膊汉子翻了翻白眼儿道:“你说呐?既然王捕快能够捉住郑巧儿,自然是技高一筹喽! 那人被一顿抢白,讪讪一笑不言语了。 陈唱也是淡淡一笑,这赤膊汉子是结果导向,因为王捕头厉害,所有郑巧儿自然不是对手。 笑容戛然而止,却是被王嬛不着痕迹地用刀鞘捅在了腰眼儿上。 王嬛心中郁闷,这些人只凭着道听途书,便将追捕郑巧儿的事情描绘的神乎其神。 那赤膊汉子说的兴起,端起只碗来咕咚咚灌了几口才发现拿错了,不禁向身旁一人歉然道:“哎呦,东家,对不住了,小的拿错了你的茶碗了。” 旁边的一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服饰普通,面白微须,一双细眼,目光炯炯,一看便是十分精明之人。听了赤膊汉子的道歉,连连摆手笑道:“杨大郎,你何时这么讲究了?我的茶、酒,你喝的还少吗?”说着又将瓷碗的水倒满给赤膊汉子端了过去。 此人正是车马行的东家,姓曹,名广。虽然是东主,但是跟手下这些车把式、杂役们聊得却是十分的投机,这些车把式与他也是极为熟稔,从不拿他当作高不可及的大东主。 众人一阵哄笑。 赤膊汉子道了声谢,抹了抹嘴巴继续说道:“方才是说的是那王捕头,你们可知道他是何等模样?” 曹广问道:“休要吊众人胃口,赶紧说与我等。” 众人七嘴八舌催促一番。 赤膊汉子微笑着看了众人一眼,徐徐说道:“听说身高有丈余高,虎头豹眼,连鬓胡须,胸毛凛凛……” 陈唱有意无意地朝着王嬛的胸脯看去,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王嬛脸色涨红,这个赤膊汉子说话毫无遮拦,当真是气人。 曹广说道:“杨大郎,你若是肯花一半的心思咱们车马行的活计上,也用不着发愁喝西北风。” 有人附和:“那可不是,杨大郎旁的本事没有,这打听消息倒是不让旁人,咱这紫陵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一个车把式道:“那杨大郎,你说说看,那匹乌云盖雪的驽马受伤是怎么回事?那雇车的人究竟是何人?” 听到“乌云盖雪”四个字时,陈唱和王嬛均竖起了耳朵。 白蹄子的驽马,便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那些汉子都在聚精会神听着杨大郎的叙说,倒也并未注意到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杨大郎愤愤道:“说起此事,老子就来气,那人黑纱罩面,是个生面孔,神神秘秘的,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听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娘的,身上还有一股香气,熏得老子几乎要吐了……” 陈唱暗想,不好女色,而好断臂,说话不阴阳怪气才怪呢。 有人又道:“虽然如此,但雇了咱们的马,那驽马差点被折腾死了,总该有个说法吧?” 杨大郎叹口气:“不错!只怪我昨夜喝得酩酊大醉,并未认真检查那马匹,这才让他蒙混过关。” 他带着歉意的表情看了那东家曹广一眼,接着说道:“此事错在我,东家要打要罚,我杨大郎绝无怨言。” 一人揶揄道:“杨大郎,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去年欠着东家的亏空都没有还上。” 杨大郎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是又怎样?我又没说不还。” 那人咄咄逼人道:“你天天上门讨好那清荷姑娘,卖苦力赚来的钱都仍在女人肚皮上了,猴年马月才能堵上亏空?” 众人哄笑。 杨大郎攥着拳头,就要动手。 曹广按住了他,笑着道:“莫要发怒,莫要发怒,我这债主还没有生气呢!” 那人也知道玩笑开过了头,杨大郎这样的火爆脾气,怕是又会起一番争执,便低头不再说话。 曹广道:“你们莫要笑杨大郎,那清荷姑娘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年纪轻轻便守了望门寡,和大郎倒是登对。大郎对人家有情有义,只是苦于囊中羞涩,一直未曾前去提亲罢了。我想着,不如大家凑一凑,帮着这两位有情人成就了好事!” 一大半的人纷纷附和,也有人默不作声。 曹广倒也不以为意,道:“这样,我先出五贯钱,众位兄弟根据自身情况而定。” 在他的带领下,这些汉子纷纷慷慨解囊,把个杨大郎感动的两眼通红。 陈唱向王嬛一伸手:“带钱了吗?” 他还不习惯随身带钱,铜钱铁钱太重。王嬛成了他的移动取款机。 王嬛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儿,将一个好看的荷包递过去。 陈唱接过之后,大步上前,挤开前面的汉子,将荷包放在矮几上,朗声道:“也算我们一份!” 曹广、杨大郎等人纷纷抬头,疑惑不解。 陈唱解释:“方才我们刚好听到了杨兄和清荷姑娘情比金坚的动人故事,也知道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痛苦,算是尽一份微薄之力吧!” 钱不多,仅仅是一贯而已,王大小姐也不是那种随身携带巨款的人。 杨大郎“深情”地望着陈唱,嘴唇张了几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陈唱自我介绍一番,只说自己姓杨,如此和杨大郎还是本家。 曹广见他豪爽,心中甚喜,在他的带领下,杨大郎等汉子纷纷道谢。 杨大郎见跟着陈唱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俏郎君,便对着对着王嬛嘿嘿一笑:“敢问尊姓大名?” 王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姓王,也是个捕快!” 陈唱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