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王爷?” 军师有些疑惑。 却见那眉目沉寂肆意的杀神淡淡道: “时机到了。” 心中不由一凛。 是夜,一队精兵秘密潜入隋宫之中。 夜色已深。 那白鹤悄无声息飞入帝踏峰中。 石之轩率兵在峰外候着。 见来人不由挑了挑眉。 “谢泊。” 那鹤冠白羽的道士微微点了点头: “我来做最后一件事。” 他语气淡淡平静。 石之轩目光微顿,却是不语。 昨日还深不可测的邪帝,此刻竟已是散功大半。 连冠中发丝亦隐隐有成雪之迹。 两人沉默相对。 天快亮了。 谢泊淡淡往峰中走去。 “大人。” 手下铁甲将见状不由有些着急。 却见那青衣疏狂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 帝踏峰中如今唯一可堪守护的便是和氏璧了。 和氏璧千年不散,亦可通灵。 斋主正坐在堂前念经,却见一蓝白道袍,衣袖清鹤的年轻道士慢慢走了进来。 他目光温和,却不知为何无端让人心底生寒。 “深夜叨扰,贫道” “――想借玉璧一用。” 他顿了顿又温然而笑。 斋主敲着木鱼的手顿了顿:“你五脏破损,被人当了炉/鼎,要这玉璧也救不了。” 修目疏眉的年轻道长淡淡摇头:“我知道。” 他话音刚落便已出手了。 他作道家装扮,使出的却是魔门功法。 老尼目光微暗。 斋堂之中只见两道人影交错,连原本晴日里要出的太阳也遮蔽了。 帝踏峰上静静地。 天亮了。 谢泊叹了口气,拿起架上温润的玉璧来。 那斋主闭目坐在角落中竟是已经气绝。 和氏璧与圣舍利相似却又不同。 圣舍利是先人将自身内力储存于其中,终有断绝。 而和氏璧却是天地所蕴,生生不息。 慈航静斋保管已有多年却始终不知如何用,只说代天择主。 鹤冠白羽的年轻道长微微闭目。 嘴角竟已流出一丝鲜血来。 他五脏破损,本就无救,此刻强行吸了这和氏璧中能量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玉璧渐渐黯淡了下去。 分明已近白日,帝踏峰中却不见天光。 谢泊眉头紧皱,高冠所束竟已皆白。 凡人寿命不过百岁。 他曾借她千年寿命,如今也该还给她了。 草木摇落,顷刻间凋零。 众人不由大惊失色。 站在外间的石之轩微微眯了眯眼。 却已认出了道心种魔大法。 华山之上。 吴裙支手坐在窗边。 那松鼠不知什么时候找了过来,抱着尾巴立在她肩头。 它今日也格外乖顺,似是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安安静静的。 天明明将亮。 心口处忽然传来一阵绞痛,那痛意只有一丝,很快便过去了。 吴裙低头怔怔地看着鞋尖儿。 忽而落下一滴泪来。 那白鹤载着蓝白道袍的青年已经走了。 它飞了很远,从南至北。 在靠近皑皑险峰时却突然俯冲而下。 谢泊冠发皆白,目光温和地看向云巅。 “阿裙,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今天下已趋大乱,和氏璧预言之人江山易主势在必得。 可那玉璧一日不散,便始终会有下一个。 如今和氏璧多数已被他以邪帝舍利相吸,如今只剩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 阿裙便要解脱了啊。 谢泊微闭上眼任由白鹤冲入深渊。 那道袍之上竟已皆是血迹。 “道士,你怎么还不走?” 穿着粉桃衫儿的小姑娘轻晃着脚尖问。 谢泊摇了摇头: “你一个人在这儿太冷了,我陪你。” 他目光温和,倒叫人不好拒绝。 吴裙眨了眨眼: “长生真的那么重要?” 这人已在这儿磨了她二十年,始终就是不离开。 鹤冠白羽的年轻道长静静看着她。 他看了她很久,从柔软的桃髻到那二十年始终未变的容颜。 墓室中静静地。 久到蜡油也燃尽缓缓滴落,才听见那人温柔道: “很重要。” 吴裙静静敛下眉眼来。 第三十年的时候。 他苦心研究道心种魔大法,为破邪帝舍利之谜,身受重伤。 回到墓中时那血腥味便格外重。 可却给她带回了最爱吃的八珍糕。 那糕点已经有些凉了,吃着酸涩的很。 小姑娘指尖微顿,突然道: “你将魔种放在我身上吧。” 她目光天真柔软,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这话中含义。 谢泊脸色却沉了下来。 他没再说话。 直到失血昏迷之时,才听耳边有人叹气: “我要睡啦,希望再次醒来还能见到你。” 这一睡便是千年啊。 他看过许多朝代,也走过许多地方,如今终于是等到她了。 天边乌云终于散去。 白鹤清鸣一声,缓缓跌落在了谷底。 隋帝九年十月。 晋王带兵突回洛阳,与宇文阀里应外合,直入隋宫。 行宫火光一夜未熄。 史称:末秋之役。 PS:因为有些小天使不看作话,所以在这儿强调一下,这个世界没有完。阿裙之后还会回双龙时期的。到时候和求而不得的男神们就是相逢修罗场啦~ 第75章 夜, 很冷。 一轮圆月挂在天边。 这时节已是入冬,雪虽未来,可无端却让人觉得齿寒。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徐徐走着。 这是辆由江南来的车。 车内的年轻公子也像话本里的书生一般。 可他却比大多数书生都俊。 这样的书生很少有人敢看第二眼,他太冷, 也太孤傲了。 可面上的神情却总是温雅轻慢的。 车走了很久。 轱辘碾过尘土的声音吱吱作响。 披着青袍的书生轻咳了声。 他似是病的很久了,连面色也白的不像话。 可这样的夜里,谁会去注意呢。 穿过密林便是渡口。 车夫微微松了口气。 可随即马车便停住了。 因为一杯茶。 那确实是一杯茶,还冒着热气。 就那样端正地放在马车前。 这分明是荒郊野外的地方, 谁会在这儿放杯热茶? 车停住了。 那病容书生慢慢掀开帘子来。 他并未问出什么事了, 或许他只是想透气。所以他出来了。 那茶水还冒着热气。 在这样冷的天气里, 连灰尘都渗着冷意。 可它却似永远都温热着。 病容书生也看见了那热茶。 他因病在江南养了几日, 无事时也听了些趣事。 虽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可若有人死的不甘,那本应敬入尘土的送魂茶便总是热的。 热血未凉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