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晋军围攻被合围的部队,顾不上自己,石勒带着溃围而出的羯胡骑兵快速逃离了战场。此时他身边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但是看到晋军骑兵在疯狂围攻被拦截住的羯胡骑兵,石勒血灌瞳仁,怒吼:“王阳,郭敖,夔安,跟我杀回去!” 王阳和郭敖对视1眼,默然不语,夔安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说:“大将军,不成了,我军胆气已丧,硬要他们杀回去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石勒咆哮:“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被包围的袍泽被晋狗吃掉不成?那可是好几千人!我们羯族总共才多少兵!?” 此时的石勒活脱脱就是1头暴怒的狮子,浑身上下每1个毛孔都在喷薄着怒火,仿佛下1秒就要扑上来把胆敢忤逆他的人撕成碎片1样。换作别人,肯定已经被石勒给吓到两腿发软,大气也不敢喘了,但夔安却1派从容,说:“大将军,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晋军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场主动,我们现在回去也不过是让他们的战绩看起来更辉煌1些而已!” 桃豹鼓足勇气说:“是啊,大将军,现在晋军士气如虹,锐不可挡,而我军人困马乏,疲不能兴,回去也不过是送死而已,还是赶紧撤吧!” 王阳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石勒暴怒:“你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怯懦了!?” 夔安说:“大将军,并非我等怯懦,实在是这仗没法打了!我的3百铁甲骑兵全死光了,郭敖、王阳、桃豹他们的私兵也死伤惨重,真打不下去了!” 提起自己那3百铁甲重骑兵,夔安便心疼得心脏直抽抽。这3百铁甲重骑兵大多是他在与晋军的交战中俘获的精锐骑士,其中不少人还是西晋禁军长水营出身,个个武艺精熟,骁勇异常。我们都知道,东汉和曹魏禁军中,中垒营是中军指挥核心部队,屯骑是边军骑士组成的传统骑兵,越骑是轻骑兵,胡骑是归附的胡人骑兵,射声是由神射手组成的弓弩部队,而长水则是人马俱披重甲的重骑兵,可以说,他们就是具装重骑的雏形。这么1支部队,不管是士兵还是马匹,又或者是他们的装备,都来之不易,夔军通过在战斗中俘获,然后以恩惠拉拢让他们归心,好不容易才拼凑起这3百铁甲重骑兵作为自己的王牌,那更是加倍的不容易。现在好了,1仗就给打清光了! 夔安是石勒麾下的头号战将,勇猛异常,而且颇有智谋,1身是胆。现在连他都说没法打,那这仗怕是真的没法打了。 石勒深深的看了自己的爱将1眼,咬着牙取出1支箭用力1拗,将它折成两段,回望着杀声震天血流成河的战场,赌咒发誓:“今日的耻辱,我石勒必将十倍百倍地还回去!我的弟兄在这个战场上流的每1滴血,晋人都要用1条血河来偿还,如果做不到,就让我像这支箭1样,被人1折两段!”说完,将断箭往地上1扔,率领残兵败将撤离这个噩梦般的战场,朝着宜阳方向撤退。 夔安、郭敖、桃豹、王阳等人松了1口大气,赶紧跟上,很快,这批丧家之犬便从晋军的视野中消失了。 其实,夔安那3百铁甲重骑兵并没有全军覆没,毕竟1个个都用铁甲把自己包裹得跟个铁罐头似的,想要杀伤他们真不大容易。他们在跟随夔安突围的时候被羊峻和张雄联手堵住,前后夹击,最终数十人战死,剩下两百来人见势不妙,果断投降了。在他们看来,投降也没啥大不了的,羯胡占上风的时候他们就投降阉胡,晋军占上风的时候他们就反正,忠诚?多少钱1斤啊,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手中有刀弓,胯下有战马,投靠哪1方势力都可以得到优待,不怕没前途! 至于投降后被杀…… 他们就没担心过这个。像他们这样的精锐骑兵,甭管在哪1方势力里都是极其难得的,杀他们?那可真的是蠢到家了!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北宫静并没有杀他们,而是让他们操刀,每人砍杀了1名羯胡俘虏当投名状。等他们砍完人之后,北宫静望向李睿:“把这支骑兵交给你来指挥怎么样?” 李睿1怔:“呃,我已经有部曲了啊,有3百多号人听从我指挥呢!” 其实也没有3百多号人了。连日血战下来,他那些部曲死伤也相当惨重,现在还能有两百号人他就该偷笑了。 北宫静说:“我觉得你更适合指挥骑兵……就这么说定了。” 李睿观察着那些被俘获的铁甲重骑兵,只见他们1个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披着4十多斤重的铠甲也能行走自如,所骑的战马同样高大神骏,乖乖,距离具装骑兵只差1副马铠了啊!他觉得如果能指挥1支具装重骑也是挺酷的,就是不知道北宫静是不是在逗他玩,他捏着下巴问:“真的交给我指挥?” 北宫静点头:“当然,只要你能收服他们。” 李睿嘿嘿1笑:“收服他们?这个我最拿手了!许浑,带上你的狼牙棒,我们去跟这帮俘虏讲讲道理!” 许浑咧嘴笑着:“好咧!”真的就扛起狼牙棒,跟着李睿迈着6亲不认的步伐走向那帮神情淡定甚至带着几分倨傲的前长水营精锐,开始了他的收服人心之旅…… 然后接下来差不多1个小时的时间里,这家伙都在指着那些骄兵悍将的鼻子破口大骂,摆事实讲道理将他们贬得1文不值,将他们祖宗十8代都给问候了1轮。 “就你们这熊样,对上胡人1条虫,对上自己人猛如龙,都被俘了还拿鼻孔瞪人?你们拽什么拽?得亏你们不是我生的,要不然哪,有你们这帮数典忘祖、助纣为虐、为虎作怅、狐假虎威、不忠不孝的孙子,老子自己找块贝壳撒泡尿把自己憋死得了!还好意思拿鼻孔瞪人?是不是自我感觉很不错啊?什么玩意儿,没钱买镜子,尿总有吧?撒两泡照照自己是什么熊样!” 这帮重骑兵让他骂得脖子青筋1鼓1鼓的,拳头捏得啪啪响,很想嗷的1声冲上去跟他拼命。但是这家伙身边那个大个子手中那根足有两米长、锤头足有人的大腿那么粗,还遍布1根根又粗又长的狼牙状铁钉的大棒却让他们不得不冷静下来……这玩意儿可不好玩,别说被敲个正着了,哪怕被轻轻擦上1下也得掉1层皮啊!不好惹,还是冷静点为妙。 1名军官愤然说:“这位曲侯,都说成王败寇,今日我们战败被俘,也就认命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果看得上我们这1身本事,就把我们收编了;如果看不上我们,就给我们1个痛快,没必要这样羞辱我们!须知,羞辱手下败将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反倒会损害你的名声!” 李睿叉着腰冷笑:“损害我的名声?笑死,老子有名声这玩意儿吗?少在老子面前装出1副楚楚可怜的弱者模样,怎么,还想道德绑架我?你看我像是有道德的样子吗?” 那名军官:“……” 真的是气到肺都要炸了,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奇葩,连没有道德这种1听就不光彩的事情都能洋洋得意的说出来! 那两百余名铁甲重骑兵都保持了沉默,1个个嘴巴跟被焊上了似的,就算拿狼牙棒砸,3棒子下去也砸不出个屁来。他们意识到,自己碰上了1个比他们还烂的烂人,激将法对他没用,装可怜对他更加没用,想靠着弱者身份讹他?靠,你看这个烂人像是有素质还是有钱啊?这两样人家都没有,你讹个屁! 羊绣咋舌:“我的天,这位李曲侯那张嘴也太毒了吧!被他指着鼻子骂简直比挨刀子还难受啊!” 北宫静说:“他向来是得理不饶人,不得理更不饶人。” 羊绣惊奇:“北宫静,你上哪找来这么个奇葩做部下?” 北宫静说:“捡来的。哦,对了,羊绣,你还欠他1条命。” 羊绣丈2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欠他1条命了?” 北宫静说:“在你追杀那名胡人神射手的时候,要不是他抢先出手1箭射中那名胡人神射手的脖子,你现在怕是已经殒命沙场了。” 羊绣眼睛1下子瞪得滚圆:“什么?那1箭是他射来的?” 北宫静说:“对。” 羊绣说:“不可能,他所在的位置距离我差不多有1里地了,这么远他怎么可能射得中?绝对不可能!” 北宫静深深的看了她1眼,说:“他是神箭手中的神箭手,在他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羊绣回想起那仿佛是从天边飞来的1箭,简直不敢置信。拜托,当时她所在的位置距离他埋伏的高地足有百丈之遥了好不好!就算是神箭手,能射中5十丈外的目标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这么远的距离他居然都能1箭命中,抢在那名狡猾的胡人神射手朝她射出致命1箭之前射中了对方,救了他1命? 我的老天爷,李广重生都没有这么厉害吧!? 莫名其妙的就欠了人家1条命,这可怎么办哦…… 真纠结。